待慕容欽哲剛被送回長年宮,曲六便迎了上來,手裏拿着一個十分古怪的長方形盒子。
那盒子是木質的,上面亮亮的,像是被刷過什麽東西一樣。
“少使,今早在這咱們宮的後面口,發現了這個東西……,您看看?”
曲六十分謹慎的将盒子遞給了慕容欽哲。
慕容欽哲觸目那盒子時,目光微微變色。
他卸掉披風,由着活裏雅拿開,伸手接過那盒子,仔細端詳。
盒子的雕刻十分精美,雲錦盤紋絲絲入扣,一看就并非尋常人家的器物。
但,盒子是空的。空空如也。裏面十分光滑,卻什麽也沒有。
“奴才不懂。昨夜這後門口明明是幹幹淨淨的,一場雨後,我還特地掃了掃。但今天一大早,卻有這麽個盒子正正的擺在門前,差點兒絆了一跤……”曲六摸了摸腮,奇怪道:“少使,您看這東西……可是舊識……?”
慕容欽哲端詳着這盒子,伸手撥弄開那盒子內一側的浮土,忽然就在一角的最裏側發現了“三十條”這三個刻字。
他心中一驚,表情上卻還是不露聲色。
“有沒有見到什麽人?”慕容欽哲問。
“沒有,什麽都沒有……”曲六搖頭道,“十分詭異,這東西少使決定留下麽?”
想來這長年宮前前後後也出了不少事,上次皇帝讓內務府請那法師來做法,徹底的清查整個宮宇,也是為了這慕容少使腹中的孩子平安臨世。
一幫奴才們伺候着這本朝第一位有了身孕的男妃,是心驚膽戰,不可再有差池。
“既然來了門口,便先放在這裏吧”慕容欽哲挪開了目光,将那盒子放置在桌上,無意再多說。
曲六又和活裏雅一起為慕容欽哲更換了長衣,伺候着他稍許的進了些食物,才退了下去。
太醫又正巧過來請脈,耽擱稍許時間。
待到這旁人都退下之後,這身邊只剩下活裏雅的時候,慕容欽哲忽然問道:“三十條,活裏雅……”
三十條,三十條湖口……那裏的琉璃石,是大漠諸多部落交際處的一座地标。
在大漠之中,誰都知道,這是當年徒單大汗喪命的地方。
卻沒有人知道,這是慕容欽哲和紀連翰緣起的地方。
這盒子中的刻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紀連翰不是已經封疆了麽……?為什麽仍然陰魂不散……?
慕容欽哲面色冷冽,他并不喜歡這種侵擾自己生活的“意外”。
也不喜歡,任何标記去勾起自己曾經的回憶。
他在回憶中跋涉了這麽多年,夠了。
“少使,您認為,這是……?”活裏雅還沒有看那盒子,這麽被慕容欽哲一點,頓時明白了,那盒子裏居然标注的恰恰是三十條湖口的地名。
活裏雅話到嘴邊,生生忍住沒有去說“王爺”二字。但慕容欽哲的意思,他卻領會了。
慕容欽哲看着那盒子,目光變得沉靜而隐忍。這盒子,想起來了……其實,他見過。
當年被紀連翰收納在王府之外的時候,紀連翰曾有一次拿了不少文書和地契來看。徹夜燈火,他陪在一旁,當時記得有份地契好像就是放在這種盒子裏。
“王爺,清遼城的地契,都裝在這麽精美的盒子裏麽……?”
徒單欽哲拿着那盒子在燈下把玩欣賞。
中原人一個盒子都能做的如此精美,嘆為觀止,不服不行。
“呵呵……當然不是,這盒子啊,是王府在這京城‘長為客’錢莊秘制的,只不過,偶而用來裝裝文書罷了……”
“哦?”
“好看麽?這種上乘的梨木,現在很是少見吶……”紀連翰奮筆疾書,頭也不擡,在一旁說的得意。
時至今日,慕容欽哲一剎那都好想能回憶的起他的側影。
命運,或許本來會是另一種走向。
但命運既然這樣,就不會是那樣。
“活裏雅,你帶着這個盒子去一趟‘長為客’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慕容欽哲将手中的木盒交予了活裏雅,吩咐一聲,心頭卻忽然覺得莫名煩悶。
有關紀連翰這個人的信息,總是在他深感重生幸福的時候,不失時機的冒出來。
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