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連晟牽着慕容欽哲的手站在雨中的長廊裏。

雨一直下個不停,濕漉的天幕在兩人身後做襯,倒是有若水墨畫中人。

等了不一會兒,便聽到廊前有動靜了。

腳步聲很低沉,一個灰衣侍從牽着一條黑白相混的動物出現在了長廊上,慢慢走近。

曲六定睛一看,“呼——”的一蹦三丈遠。

“狼!!——”他也不顧皇帝站在身邊,大喚一聲。

活裏雅給了他一個“匹夫真沒見識”的眼神,斥道:“這是二哈,哪裏是狼!”

紀連晟“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些日子,他一刻也沒有開懷的感覺,也不可能開懷。曲六這鬼東西的滑稽動作,倒是真把他逗笑了。

“……”慕容欽哲被紀連晟牽着手,意外道:“陛下,您這是……?”

難道這狗是要送他不成?這個品種在漠北之北常見,在大漠已然就是稀有了,中原和南疆……那就……

“番邦進貢的,說這狗好看有用,朕便想送給你……”

“防身?”曲六截過話。

“怎麽防身?!”活裏雅倒是想接過話,不禁心道:這狗蠢的很,面相如狼頭腦似豬。

曲六到底曾經伺候過皇帝許久,這說話之間倒也放松。

“哈——,不”紀連晟搖搖頭,笑道:“取樂。也只能取樂了。”

皇帝說着便招手讓侍從将那狗帶到了慕容欽哲的身前。

雨水肆意,雨聲如歌。

慕容欽哲帶着好奇,和一股十分溫暖的感覺,看向了他身前的狗。

這狗雖長得像狼,卻沒有狼的那番逼人狠厲之氣,蹭在他腿前,居然坐下了。

慕容欽哲打小親近動物,在草原長大,如何能不喜歡一只天性自然的狗?

他十分開懷,笑笑道:“陛下費心了,欽哲十分喜歡……”

“真的麽?”

“嗯。”

“朕問過醫官了,說這犬類只要馴養得當,斷然不會傷人”他擡眼打量着這長年宮的屋檐廊臺,嘆了口氣道:“這宮中有傷人的東西,沒個有靈氣的,斷然是鎮不住的……”

慕容欽哲聽言倒是有些明白,皇帝希望他這宮裏有只狗看家護院。

“宮中各院都能養狗麽?”他好奇的問道。不知道這是不是皇帝陛下對他的獨寵。

“怎麽可能?那不是亂套了?!”

紀連晟挑眉道:“你以為誰都像你?”

他說着話兒,還看了一眼慕容欽哲的肚子,表情耐人尋味。

也是,這宮中如今除了這個即将誕育子嗣的主兒,也沒旁人了。齊歌站在一旁,心頭暗自思忖。

這長年宮曾被人有意的在窗下壇中放置迷藥,雖然這案子沒破,但皇帝心頭總是不舒坦。

他的心上人,如何能這樣輕易的被人暗算?

加強了戒備的同時,給慕容欽哲一條狗的念頭便也應運而生。

二哈出人意料的十分乖巧,簡直與慕容欽哲天然和諧。慕容欽哲身上像是有令動物親近的魔法一般,這狗在他腳下一直搖頭晃腦,偏偏就是不認生。

“叫你什麽好呢?”

慕容欽哲輕輕捋了捋狗狗額頭上的毛發,全然是黑色,油亮健康,眉間倒是有一點白色的絨毛夾雜。

“叫‘二郎神’好了,鎮的住你周身所有的妖魔鬼怪,護你平安。”

皇帝一句話就給這狗定下了名字。

“哈哈哈……”衆人都被逗的直笑,就連活裏雅這個對“二郎神”典故不了解的人,都覺得這名字中肯定有十分厲害的玄機,否則皇帝怎麽會如此賜名?!

慕容欽哲笑的喘不過氣,他說話的聲音本就好聽,愉悅的時候那就更動人了。

上善若水,大約說就是這種性格。

“二郎神,從今天起,那這兒就是你的家了?”慕容欽哲點了點狗狗的頭,未料想,二郎神一個激靈,不知怎麽的,擡起狗爪,生生的遞到了慕容欽哲的手邊,蹭來蹭去。

“要握手?”慕容欽哲側目看它,驚訝道。

二郎神吐着舌頭,打着哈哈。

“嗯嗯”像是如此在說。

慕容欽哲于是握住了它的小小狗爪,使勁的搖了一搖,表示出了相當的歡迎誠意。

它看上去還未滿一歲的體格,想必從今之後,就要在這長年宮中與自己長相伴了。

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