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歌剛一踏進金水苑就覺得有什麽不對,濕漉漉的“滴滴答答……”向自己腦門子上滴。
他伸手一摸,擠眉:“……”
再擡起頭向上一看,就差不多要氣背過去!
有人正雙腿倒挂在樹上蕩秋千、吃果子,蜜糖一樣的汁水順着果子呼嚕嚕的朝下滴着……
“祖宗啊,您……,您這是……”在這宮中久經沙場的總管大人被弄的哭笑不得,吃就得了,還在樹上吃 ,在樹上吃就得了,還倒挂着吃……呵!
車楚佩隆,哦,車楚小佩隆,一聽有人喊他,哆嗦了一下,在樹杈上一蹬腿,劃了個大圈,扶搖而下,生生穩穩的落在了齊歌的面前。
啥時候他這鳥不拉屎的金水苑,也能迎來這皇帝身邊的總管大人?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齊歌瞠目,啞聲笑道:“殿下這功夫可真是了得啊。”
方才看他從樹上下來的這幅輕松模樣,倒是不知比那宮中好些禁衛軍強去了哪裏。
“是啊……像我這樣的,怎麽也不該被圈給皇帝叔叔做‘男妃’啊……”車楚佩隆将手中的果核一扔,擡了擡眉毛,說的滿不在乎。
齊歌樂道:“那該做什麽?殿下……想做什麽……?”
“威武大将軍!”車楚佩隆一轉身,起指彈了彈肩頭的樹葉,說的志在必得。
“啊——”齊歌一個字,卡在嗓子眼兒裏,愣是沒出來。
這凡人到了這宮中,都是百般的渴求皇帝的寵幸,唯獨這車楚佩隆倒是一身壯膽,當日挑釁了皇帝的威嚴不說,如今還愣頭青一樣,惦記上了大梁國的威武大将軍。
不可小觑啊……,齊歌暗嘆。
他閱人無數,總覺得面前這小子再過個幾年也就出落的人中龍鳳了。
皇帝當真會喜歡他麽……?到那時……?
念頭一閃,齊歌猛叫自己打住。皇帝的心思還是少猜的好。
“總管大人今兒來做什麽?”車楚佩隆舒活着筋骨,問的輕松。
皇帝已經将他這裏當冷宮一樣,懶得搭理,卻恰恰中了他的意。他本就不是進宮來伺候的皇帝的,如今裝模作樣混日子,只希望能為部落消災罷了……
唉……,日子難熬啊。這個“男妃”不當也罷。
“陛下要召見你,趕緊收拾收拾,去面聖吧。”
齊歌一句話,車楚佩隆倒是身上一哆嗦。
這塔塔莫哲、可月澤于侍疾的事情他都聽說了,那慕容欽哲懷上了子嗣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元妃娘娘前腳轟轟烈烈的自絕了,他更聽說了。
其實也不用聽說,他夜裏飛檐走壁一通,就能把各宮摸個遍。
這大梁清遼的宮裏上演的戲碼,簡直精彩紛呈令人贊嘆。
只是戲歸戲,看着取個樂兒就行,萬萬不要往自己身上擱啊!
“皇帝要見我?”車楚佩隆身子一側,對着齊歌确認。
齊歌肩頭一提,表情淡然,他本人都來了,還能有錯麽?
車楚佩隆身上瞬時刮過一陣冷風,眉間輕動,眼前閃過一副皇帝将他剝幹淨,踩在床上準備享用的畫面。
“嗯……”他一沉吟,又心想:不對啊。瞧那皇帝叔叔羸弱的身板兒,若真是這床上打了起來,難道自己會吃虧?
“可是……不對啊……”
車楚佩隆又一想,這天下也沒有男妃上了皇帝的道理,不是?
這情/事他本就陌生,淨在些說書的口中聽過一二,真刀真槍還未練過。伺候皇帝這等子事兒,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的很!
自是雲卷雲舒去留随意,人間笑有清風,一飲千鐘。
古話說的好,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齊歌像是看透了車楚佩隆的那點兒心思,這宮裏的人他作踐的多了,不少這一個。
權勢熏天,看誰不順眼,下手就是了。
可偏偏這車楚佩隆身上一股純淨的至誠之氣,倒是像一朵此生還未曾綻放的花蕾,讓人不忍傷害。
良知,總在自省中相遇。
“殿下莫怕,奴才猜想,陛下要見你并非是為了侍寝……”
齊歌好心透露了他不該透露的東西。
這宮中慕容欽哲已然是專寵了,皇帝的心裏身上,都興許再容不得別人。
“當真?”
車楚佩隆眼神一亮,越發炯炯。
齊歌陰笑,點頭道:“殿下走一趟,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