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貴妃想救慕晴纭,但也深知如果此事牽扯上了“通敵”,她就不能輕易涉足其中,萬一被扯上關聯,那趙王府有嘴也說不清。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惠貴妃在門外站了片刻後就速速離去了。

皇後仍猶豫不決。

剛才一聲不吭的大臣們異口同聲:“還請皇後娘娘速作決斷。”

這樣的陣勢,皇後怎麽扛得住。前有劉素萱滑胎,如今丞相又逼她處置慕晴纭,明王還在這個時候離京了……她一個婦人,怎麽擔得起這麽多波瀾。

“皇後娘娘,娘娘當以身作則謹守大燕律令,為太子作出表率,臣等才可安心輔佐太子殿下。”

皇後愣住了,這些大臣話裏的意思她聽得清楚。他們這是在拿用是否全力輔佐太子和她做交換。

太子如今除了靠這群大臣,還能靠什麽?

她就這一個兒子,兒子和弟媳孰輕孰重?

她怎能不狠下心來……

皇後深合上眸子,最終點了頭。

“皇後娘娘……”宜岚大驚失色。

“本宮累了,一切等宗安府審理後再說吧。”皇後緩緩起身,進了後殿。

慕晴纭被送至宗安府關押的消息傳到長熙宮,主殿裏已亂做一團。

惠貴妃為此第一次來了長熙宮,和舒嫔商議對策。

“我就知道這件事會牽扯上譽兒。”舒嫔輕捶了一下方桌,唉聲嘆氣。

惠貴妃淡淡道:“你急什麽,王妃是為了替你兒子辯解,招認了僞造手谕的事,現在危險的是王妃,不是你兒子。”

聽聞貴妃相勸,舒嫔這才寬心了些許,又冷掃了一眼旁邊站着的馮雲婉,哪怕王妃沒有明說,她也知道那重病的人就是馮雲婉的母親!

說起來重譽都是被她給連累的!

淩重歡懦懦道:“現在可怎麽辦呀。”又央求舒嫔,“母妃救救晴纭吧,晴纭還病着,她不能進宗寧府,我聽說那個地方好可怕。”

“歡兒,沒人想讓王妃進宗安府,母妃和貴妃娘娘這不正想法子嗎?”

“朝中并非李相一人說了算,還有馮太師,本宮已派人去馮府将此事告知馮太師,但……”惠貴妃頓住了,擡眼看向馮雲婉。

馮雲婉看了惠貴妃一眼,沉下眸子,“但我爹未必肯相助。”

“太師大人不是忠于七皇叔嗎,難道他會坐視不理?”

惠貴妃對淩重歡道:“人既有忠心也有私心,要是沒有榮寧郡主,如今的明王妃應當是馮雲妁,公主,你說馮太師會救郡主嗎?”

淩重歡轉而看向馮雲婉,“雲婉,要不你回家一趟,勸勸太師大人。”

“我比誰都想救晴纭,可是今天就算我回去了,也見不到我爹。”馮雲婉無奈地說,“哪怕我爹肯看在王爺的份上救晴纭,大夫人也會攔着他,我爹一向都聽大夫人的,他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惠貴妃嘆道:“是啊,等郡主的罪一定,明王府她恐怕待不下去了,到時王妃之位空懸,不就正好遂了馮夫人的心意?”

“那晴纭怎麽辦?”淩重歡急了。

舒嫔嘆道:“如今除了明王,恐怕沒人救得了王妃。”

淩重歡又去求貴妃,“貴妃娘娘可否派人告知七皇叔?”

“你皇兄都出不了城,本宮的人怎麽出得去?他們連城門都靠近不了,又如何追得上行駕見得到明王?”惠貴妃端起茶盞,拿着茶蓋輕打着沫子,颦眉蔑了茶杯幾眼,“沒想到李相封城竟成了他的一箭雙雕計,從前抓細作,如今封消息……老狐貍!”

“不,還有一人能救晴纭。”馮雲婉忽然開口。

惠貴妃手指一松,茶蓋落下,正正的蓋在茶盞上,聲響清脆,鳳眸一轉看向馮雲婉:“你指的是……陸小王爺?”

馮雲婉點頭。

“本宮差點忘了郡主和小王爺的交情,事到如今只剩這個救星,值得一試,不過小王爺能不能救晴纭,還得看李相是否買安東王府的賬。”惠貴妃閑敲着茶蓋喟然,“畢竟李相現在為了推責,可是連明王都敢開罪,真真是山中無老虎,狐貍都敢稱大王!”

宜岚心神不寧地回了長熙宮,沒有去見舒嫔她們,心裏滿是懊悔和自責。她本來有辦法阻止李相将王妃關入宗安府,可真到了千鈞一發之際,那至關重要的東西卻不見了蹤影。

她找遍了房間都沒找到,只好憑一己之力闖了昭華宮,還是沒能救出王妃……

劉素萦寝宮的門關着,且派了心腹把守望風。殿中主位上坐的人卻不劉貴人,而是身為女官的陸妍。

陸妍斜靠在坐榻上,只有美目一彎的樣子還存了幾分從前的天真。

劉素萦搬來凳子坐在陸妍身邊,親手奉上茶盞,笑盈盈地說:“好妹妹,這次你費心了,我這主意再好,若沒有妹妹牽線指引,也難動慕晴纭分毫。”

之前她聽說曹膺逃出大獄,李相正滿城抓捕。平京城內誰都怕與此事沾上幹系,那她就偏要讓慕晴纭逃不了幹系。

出了這樣的大事,想必李相和太子那邊正盼着有個替罪羊,她要是給李相送個人去,李相一定會珍惜這個推責的機會,咬住疑犯不放。

再者,她聽說李相與明王素來不和,猜想李相也就不會忌憚疑犯是不是明王妃,何況李相忠心于陛下,一心想助陛下削藩,有這麽個可以以“通敵”為由鏟除鎮南王府的機會,無論真假,李相都一定會笑納。

想是這麽想,可她要怎麽做才能讓慕晴纭沾上幹系?

說起來還是多虧陸妍有門道,想到讓慕晴纭僞造手谕這一出,更找到了深受慕晴纭信任的陪嫁丫頭助她們成事。

“咱們都盼着慕晴纭死,怎麽能不費心。”陸妍欣然接受了劉素萦的奉承。香茗入口,喜事入耳,心裏別提有多暢快。

劉素萦道:“雖然那丫頭從前冒犯過我,但這次卻多虧了她,回頭還得好好賞賞那丫頭,要不是她,我們怎能讓慕晴纭心甘情願地假傳手谕。”

“怪只怪慕晴纭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卻擦亮了眼,将如意遣走。”陸妍哼笑,“她要是不這樣做,如意怎麽會有禀報病情的機會。”

上次去明王府,她好不容易試探出來如意有異心,正想讓如意為她所用的時候,慕晴纭卻把如意派去了城外,讓她損了一顆棋子,好在這顆棋子沒有徹底荒廢。

劉素萦嗑起瓜子,微微一笑,“之前讓慕晴纭逃過一劫,可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宗安府那個地方,她如今還不是去了。”

殿旁的窗戶留着一絲縫隙,冷風灌入,陸妍緊了緊領口,忽然想起來,“聽如意說,慕晴纭還生着病?”

“可不是,宗安府不是享福的地方,有的是她受的呢。”

“我還聽說,宗安府卿劉大人是你叔父,劉側妃的父親?”

#####PS:這絕對是最後一個坑,最後一個坑,最後一個坑。。。重要的事情說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