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似乎有點開心。

伊芙琳走過來的時候,他伸手攬過她的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伊芙琳莫名覺得這個時候的查爾斯有點像是被順過毛的豆子,但是她絕對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的,即使豆子現在是全學校的新寵。

“事情很順利嗎?”

查爾斯擡手,從她的禮服上拿下一根頭發,随手丢在一邊,“到目前看來,還算是挺順利的情況。”

伊利亞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從側面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只手放在另一只袖子的袖口上,輕輕轉着,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麽,或者是只是在走神。

他看着舞池邊緣站着的那一對男女,查爾斯·澤維爾和伊芙琳·吉爾伯特,查爾斯剛才才交談過,伊利亞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比較博學的人,而且有足夠的能力去領導那個剛成立不久的變種人組織。

而那位伊芙琳,即使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會面,他卻曾經從很多人口中聽到過她的名字。在最近一次他被裝進棺材之前,埃琳娜曾經提起過她有一位長期游學在外并且經常失蹤的姑媽,而等他從棺材裏醒過來,瑞貝卡提起過把尼克勞斯變成石塊飄着走的小女巫。

她的形象在她腦海裏,是相對具體的,而不是僅僅只有一個名字。

他自然知道自家兄弟的尿性,在漫長的歲月裏找到一個有趣的東西并不容易,而這樣東西還能一直有趣下去,就更不容易了。

就像是這位特別的吉爾伯特,據說克勞斯以前就曾經對她起過殺心,血管都到嘴邊了卻又把她救了出來,在發現她的魔法天分之後,對她使用的魔法越來越感興趣。

這無疑是為別人增加了籌碼,最起碼他現在很有興趣去聽一下他們所謂的談判到底是什麽。

他走上前去,牽起伊芙琳的手,給了她一個吻手禮。

“please,叫我伊利亞就好。”

伊芙琳推開一個房間的大門,伊利亞和查爾斯也跟着進來。

“你說的你是需要一個房間,”伊利亞說,“而現在我們有一個了。”

“哦,是的。”伊芙琳揮了揮魔杖,房間的門自動關上并且上了鎖,随後,她在房間裏布下防竊聽的咒語,與查爾斯一起,坐在了伊利亞對面的位置。

查爾斯解開自己的禮服扣子,看了看對面轉着日光戒指十分悠閑的伊利亞,“我先我們應該先了解一下你母親的意圖。”

伊利亞歪了歪腦袋,看着伊芙琳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金色的圓盤,放在了桌面上,嘴上嘟囔了句什麽,圓盤裏就傳出埃琳娜的聲音。

這就有點意思了。

伊利亞坐正了身體,聽着他本來拜托埃琳娜轉述的事情。

“她說你把他們變成吸血鬼是為了保護他們不被狼人傷害。”

“這是真的,”這是始祖女巫的聲音,“但是他們之後就開始吸食人血了,當他們屠殺了整個村子卻沒有一絲悔過之意的時候,我就明白我犯了一個大錯誤。然後,尼克勞斯背叛了我,我在另一邊承受了一千多年的折磨。”

“但是你要怎麽殺掉克勞斯,他是不死之身。”

“這需要一點時間,魔法,還有二重身的血液。”

圓盤安靜了半晌。

“只需要一滴即可,這滴血回家在今晚稍後的慶祝香槟中,血液的精華會把我所有的孩子連在一起,他們會成為一個整體,一個死了,就都死了。”

伊利亞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是我創造了這世界上最邪惡的魔鬼,”艾斯特的聲音繼續傳過來,“那麽讓他們死去,就是我的責任。”

巨大的響動過後,這個小房間內除了伊芙琳和查爾斯坐着的兩把椅子,全都碎成了渣渣。查爾斯閉上了自己眼睛,他實在是想不到怎麽會有人想要去殺掉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千年之前,還是千年之後,這位女巫始祖都沒有給自己的孩子選擇的權利。

伊利亞整了整自己的領結,卻感覺怎麽弄,都十分不舒服,最後把它扯下來扔在地上,拼命地調整着呼吸。他已經那麽長時間沒有相信過所謂的親情,也在最近懷疑過艾斯特回來的真正目的,可是當一切攤在眼前的時候,他比誰都要痛苦。

伊芙琳把那個圓盤從廢墟中浮出來,放回自己手中,又揮揮魔杖,把伊利亞剛才破壞的家具全都複原。這裏的一桌一椅,都是克勞斯設計過的,他們兄弟都一樣,嘴上說着自己什麽都不想要,卻每時每刻都渴望親人的回應與真心相待。

伊利亞看了看仍坐在原地不動聲色的伊芙琳和查爾斯,“我記得在克勞斯口中,你一直都是埃琳娜的保護者,你這樣做,不是陷她于險境嗎?”

“我不這麽做,你們還是會知道的。”伊芙琳看着這位爆發過後,盡力在維持優雅的始祖先生,“你看中埃琳娜,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的性格。所以你也知道她就算在一開始說謊,也會在你們遇到危險之前,告訴你真相,在那個時候,埃琳娜才會面臨真正的危險。”

“而我幫你知道這件事,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伊芙琳其實想的很好,幫助伊利亞知道他母親的陰謀,促成和始祖家族的談判,讓他們永遠離開神秘瀑布鎮,只有這樣,這一切的危險,才可以離開埃琳娜。或許她就不用變成吸血鬼,可以像普通人一樣長成,老去,死去。可以享受普通人的人生,有自己的孩子,有完美的家庭,經歷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這肯定也是約翰和格雷森想要的。

伊利亞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又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看着對面的查爾斯。

“告訴我這些,你們想要幹什麽?”

查爾斯翹起腿,露出一個笑容,“這是一份見面禮,麥考森先生估計要花幾天處理一下家事。而至于我們,”他把手指放在太陽穴上,“聽說你的兄弟想建立一個王國,我們可以幫助他。”

宴會廳裏又響起召集的聲音,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服務生到處送着慶祝的香槟,查爾斯從上面拿下兩杯,遞給伊芙琳一杯。

每一杯香槟裏,都有所謂的二重身的血液精華,而因為始祖吸血鬼是血親,所以他們一家都會連在一起。

伊芙琳看着伊利亞舉起杯子,向這邊看了一眼。

十分鐘前。

“也許你可以不用喝那杯酒,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伊芙琳說。

伊利亞輕輕搖了搖頭,嘴邊的笑容很是嘲諷,“我們活了一千多年,伊芙琳,我們的母親在另一邊看着這邊,也是一千多年。”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眼睛看着自己的指尖,“如果今晚上這杯酒我不喝下去,她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方法。”

“與其到時候再去探聽她到底有什麽打算,還不如就這樣稍加掩飾。破壞掉這一次,起碼還有一線生機。”伊利亞沉吟半晌,還是覺得這樣的方法比較靠譜,“還是十分感謝你今晚上的幫助,我欠你們一次。”

查爾斯低下頭,挑了挑眉,“我們只是在未來可能的和平相處上,加重自己的籌碼罷了。可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喝下去。”

“人都有自私的心态,澤維爾先生,”伊利亞站起身來,系上自己的禮服扣子,“我有時候也會對我的親情感到疲憊,如果我沒有這種被謀害的緊迫感,我可能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他緩步走帶門前,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回頭看了伊芙琳和查爾斯一眼,“很高興認識你們,你們的提議,我會在這次的事件之後,告訴克勞斯。”

一個秩序嚴明的吸血鬼管理體系。

如果真的可以成功建成的話,減少的那些殺戮,會不會讓他壓抑的心情好受一些。

香槟杯子慢慢靠近伊利亞的嘴唇,他飲下了那杯酒。

伊芙琳在場內不動聲色的看着,芬恩,科爾,瑞貝卡,克勞斯,沒有一個人逃過這杯帶着死亡召喚的香槟。

她幾乎能想象出家族樹枝在血液中蔓延開來的景象,他們所有人的生命,都會連接在一起,一個死去,全都死去。而那位始祖女巫,所渴望的在另一邊找到的平靜,難道真的可以在殺掉自己所有的孩子之後找到嗎?

艾斯特到底是想要懲罰自己殺人無數的孩子,還是想要掩飾自己當初違背大自然犯下的錯誤?

查爾斯碰碰伊芙琳的手臂,絲質的長手套掩蓋不住她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意。

“我們該離開了。”

伊芙琳轉頭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杯子交給他。查爾斯把杯子放到侍者的托盤上,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她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沉默的看着外面閃過去的樹木和草地。

回到吉爾伯特的房子之後,伊芙琳給埃琳娜留了一張便條,說明他們要先回到紐約去。

綠色的飛路粉就放在壁爐上方的小盒子裏,扔進去,火焰升騰起來,把伊芙琳和查爾斯卷回了澤維爾莊園。

她沒有停步,徑直走到查爾斯的房間裏,卸下臉上的妝容,用清水拍打着自己的臉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滿眼的彷徨和恐懼。因為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可以成功,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成功會花費多大的代價。

艾瑞克從自己的房間閃出來,看着靜立在窗前的查爾斯,他身上還帶着一些綠色的飛路粉末。

“一個王國,啊哈?”艾瑞克與他并立在窗前。

“建立吸血鬼的管理體制,吸血鬼的法律,吸血鬼的執法機構。從此再也沒有随意的殺害,否則就會面臨始祖管理的吸血鬼議會的追殺。還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規矩。”查爾斯看着外面的黑暗,幾句話說出了現在的初步構想。

“這一定會有很多附帶的傷亡,也許會是吸血鬼,也許會是狼人,也可能會是女巫。”艾瑞克随意的說,“而這所有的傷亡,都是為了這個體制的建立。你認為那些活了千年的始祖會答應?”

“為什麽不呢?”查爾斯說,“他們渴望家人一起,那麽就讓他們一家人一手建立這個規則,一家人一起創造新的生活。至于最後的遵守程度,我想我會出一份力的。”

艾瑞克看了看自己的老友,“所以,他們會在哪裏建立這個隐形王國?”

“挺巧合的,我在大多數的始祖腦中都讀到了一個地方,也許可以成為這個計劃開始的地方,”查爾斯微微一笑,“新奧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