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就這樣在學校無所事事的過了兩三天之後,羅青發現正如戈登所說的一樣,她所處的世界并不真實,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夢境,會摻雜小時候的記憶,也會受到現如今的她所做之事的影響。只要她不思考,規規矩矩重複以前所做之事,時間就過得仿佛指間沙的流逝。而一旦她故意做一點小小出格的事情,比如不交作業,她的時間就會被拉長,細節被放大,那些與之交流過的同學和老師也變得鮮活起來,不再是記憶中模糊不清的模樣。
這讓羅青恍恍惚惚中窺見了她穿越時空的真谛,那就是要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不再做一個完完全全約束天性的好好學生。
她在快速地完成作業之後,不再給自己布置課餘的任務,而是擠出時間和那些不太熟的同學在一起玩鬧。
這樣如夢如幻的世界變得真實豐富起來,她那時間流逝與其他人不同的感覺也被無限壓制到接近真實。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有人對她說你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的話,她一定把這話當做吹過的一陣風,因為她當然知道這是正确的,只不過這樣的改變需要契機和勇氣,別人這樣一句交淺言深的話并不足以提供他做出改變的動力。
當然對于在事業勤勞在感情方面無比懶惰的羅青來說,為了自己的更好為了這種理由更加像是一句空話。
總之,只要不會影響眼前,她懶于改變。
但如果是改變過去的話,是不是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她只要付出一分的真心,這些天真而熱烈的小朋友們就會回以九十九分的真心。
果然學生時代沒有利益摻雜的友情是最容易建立也是除親情之外最牢固的。
在一次小測驗中,羅青在老師眼皮底下幫可憐的同桌糊弄過檢查之後,她與同桌的關系達到了質的飛越。同桌表示,還以為你是不近人情的高冷學霸,沒想到是一個俠肝義膽的大好人。
同桌名叫葉虹,因為家境好性格好,她在她們十二個女生的寝室裏是團寵和團欺的存在。對于沒有人打擾的小透明羅青來說,葉虹是打入女孩們團體內部的最好的引線。
她沒有使用過多的心機,只要适當的表現出對葉虹一些特殊的關照,就能夠把對所有人都熱情洋溢的葉虹小天使變成為她發言的專屬小天使。
羅青不用專門花心思和一大群幼稚的小孩們交朋友,因為葉虹會自告奮勇的代表她發表意見,這讓她在一群說說笑笑的小女孩中顯得不那麽突兀。
這樣的話,她就能空出時間來考慮如何把握變化與不變的度,簡單來說,就是不那麽突兀的叛逆以前的自己。
比如委婉的拒絕班主任的重用,表示不想當班幹部,比如上課的時候走神不被敏感的老師發現,再比如怎樣在充實的課業中擠出更多的空閑時間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戈登聽到她的想法後提示說:“想要出去說簡單也簡單,你只要裝病就好了,只不過裝病這個方法肯定不是長久之策。”
“得想個辦法,要是有個能随時出校門的病做借口就好了。”羅青開始認真思考如何才能騙過老師學校,弄到一個合适的病症證明。
“為什麽要出學校呢,你要去哪裏?”
是什麽原因讓她想要方便出入學校,以前雖然讨厭一直住宿在學校裏,但卻從未想過要在上課的時間離開學校。
一定有一個特別重要的原因,讓她如此焦躁地記挂着外面的世界。
想到這裏羅青茅塞頓開,她無法遏制地激動起來,仿佛感覺不到全身上下,只有一顆鮮活跳動的心在刷着存在感,它這一刻強有力地讓羅青感受到自己真的回到了小時候。
羅青紅着眼眶,顫聲說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真的能有時間好好陪陪親人了。”
看到羅青樣子的葉虹吓了一大跳,此時正是課間,教室裏嘈雜無比,她沒有聽清楚羅青說了什麽,只是一下子看到她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慌了神:“羅青,你說什麽,你怎麽了?”
小蘑菇戈登也說道:“羅青,你怎麽了?”
羅青說:“沒事,我上課偷偷睡覺睡蒙了,剛剛課間繼續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葉虹見羅青總是提不起精神,興奮地跟她講自己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提前知道了上次月考的成績。羅青這才反應過來,上堂課英語老師講的是月考試卷,成績還沒出來,同學們正興奮的對答案。
“你知道這次的年紀第一是誰嗎?是六班的蘇思怡。”葉虹繼續念叨,“我們班就你和王皓進了年級前十,不過班上平均分應該不錯,老楊今天見我也挺高興的。”
老楊是他們班的班主任,平時對葉虹也算照顧有加。
葉虹以為她是英語算分之後擔心成績而心情不好,她課間的時候特地找老楊問了一下成績,得知羅青并沒有發揮失常反而疑惑了起來。
“你這次英語成績班上第一怎麽還苦着個臉。”葉虹親昵地揉了揉她的臉,“別發呆了,我瞅着英語老師看了你幾次,好幾次欲言又止你都沒有注意到,也就她偏愛你,下節課是老楊的課,你要是再走神那可就不行了。”
羅青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我這次的數學可能拉低了總分,這次我們班的第一是不是王皓。”
羅青并不是很在意成績,但她現在急需一個什麽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唉!別傷心,你總分就差王皓幾分,太可惜了,要是數學再高一點,說不定就能趕上蘇思怡的分數。”
葉虹看起來比她還惋惜這差的幾分,羅青卻很難再回憶起當初等待分數公布時的心情,當初的她肯定也像葉虹一樣,在考完後的這幾天都保持着高度的興奮,在老師講試題時精神保持高度集中,聽每一道題目時都提心吊膽的,像用吊桶打水般上上下下。
她當然記不起這次的考試的數學成績如何,只是看葉虹的反應再根據自己以前的成績,大致猜出了現在的情況,葉虹說的思怡,這個倒是有一點印象,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她們還做過最好的朋友。
“六班的蘇思怡嗎······”羅青若有所思。
葉虹見她感興趣,便壓低聲音八卦道:“你不知道嗎,我聽說有人好像在追她,只不過蘇思怡卻不大喜歡追他的那個人,一直吊着,那個人是二班的誰來着,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這群小屁孩這麽就會談情說愛了嗎,羅青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之後是有個男生一直和蘇思怡有聯系,他們好像還尴尬的三個人一起出去玩過,就是那次當特大瓦電燈泡的經歷,讓遲鈍的羅青反應過來二人的關系。
羅青卻對追思怡的人一點印象都沒有,那人長相應該一般,成績也沒有蘇思怡好,只不過因為一直斷斷續續糾纏着才讓蘇有所習慣。
和蘇思怡關系疏遠之後,她就不清楚兩人最後有沒有修成正果,羅青想到,他們那麽不般配,以蘇思怡的性格,最後應該走不到一起去。
“我想起來了,是二班的趙凱。真不知道蘇思怡在想什麽,她要是真談戀愛的話指不定會影響成績,這要是被父母發現,啧啧啧······”
“你替她擔心什麽,人家成績比你好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的成績就算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
這是實話,因為即使是很後來的時候,蘇思怡也從未被戀愛影響過成績。
“羅青,你就會打擊我。”葉虹也沒有被這句實話打擊到,反而玩鬧着去抓羅青的癢癢肉,“好啊,看你這樣還毒舌不。”
羅青被她鬧得不行,邊笑便推開她:“馬上要上課了,好啦別鬧了,等下老楊看到又會說你了。”
這句話一說,葉虹立刻停了下來,恨恨地瞪了一眼羅青,仿佛再說下次再修理你。
羅青心裏緩了過來,她很真的喜歡很鬧騰卻很好拿捏的葉虹,像一只可愛的小麻雀。
三月多的時候天氣還沒回升,畏寒的羅青還穿着她媽織的毛線衣,綠色毛線的領子漏出校服,和班上經常穿着短袖打球的男孩子相比,多顯得有點沒有朝氣。
葉虹還告訴羅青,看起來病恹恹的她被其他同學偷偷叫五班的林黛玉,而蘇思怡是六班的蘇妲己。
羅青知道同學會取外號稱呼某班的某某人,她也聽說過其他班的同學把他們班的老楊叫閻王,卻想不到有人暗地裏偷偷給自己取外號,這外號雖沒有多大惡意,但往往帶着看不慣和調侃,她能夠想象到別人談八卦時的語氣神情,然後配上這不指名道姓的外號,怎麽說都是一種不尊重的行為。
如果她稱呼姑且算是誇獎的話,那蘇思怡的外號就只能說是诽謗,他們因為蘇這個姓氏和某些自以為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而給人扣帽子,卻從未想過這會給當事人帶來多大的困擾。
羅青卻是知道蘇思怡的想法,她彬彬有禮的外表下藏着一顆逆反的心,越是有這種閑言碎語,她越是不顧別人怎麽看她。
而羅青做不到她那樣,聽到別人說自己的時候會有種如鲠在喉的感覺,她很像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越是像卻越來越在意。
好在現在的她早已不是當初的自己,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外號而氣着自己,這就當那些暗地裏流言蜚語都只是因為有人在酸罷了。
外號的問題想開了之後倒是給急切想要回家的她提供了另一個思路,或許她真的只要裝病就能随時離開學校。
下午的時候羅青特地洗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然後穿着單衣上晚自習,可昏昏沉沉回到宿舍後,她就後悔了,馬上就要到星期五,現在把自己弄感冒簡直得不償失。
她懊惱的躺在床上,然後反思自己是不是對流言還有芥蒂,要不然怎麽會學蘇思怡對待流言的方法去證明自己并不在意,這簡直蠢透了。
半夜的時候羅青口渴醒了,摸了摸自己發熱的額頭,在寝室門口猶豫了一回兒決定還是不要打擾值班老師,她慢悠悠爬回床上,然後用厚重的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裹了起來,心裏想着發一會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