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雲遙說到托付之事,明娪咬牙切齒,當機立斷,“不可能!”

景瑩卻同時拍掌笑道:“好啊好啊!”

景馳保持沉默。

景瑩很快便松垮下肩膀,哭喪着一張小臉,“為什麽呀,明姐姐?”

明娪耐心的俯下身來,拍了拍景瑩的頭,“瑩兒妹妹,此事與你無關,但你明姐姐我有手有腳,常年游歷在外,獨自回京不過是輕而易舉,何須勞煩你們呢?”

“可是……”可是是她需要明姐姐啊!而且她還被哥哥打斷了,她更加難過了。

“這麽說來,明姑娘也可以獨自應對路上魏均的伺機襲擊了?”

“……”

真好笑,倘若不是遇到了他們兄妹,她又怎麽會惹上魏均的麻煩!

更何況就算同他們一起走,遇到了魏均還不是全軍覆沒,難道景馳還能随身攜帶迷藥嗎?

不過她又不能這樣說出來,免得會傷了景瑩的心。

最好直接一拳打到景馳那張優雅閑逸的臉上。

雲遙眼看着明娪雙手漸漸握拳,意識到她已經惱怒到準備使用暴力了。雖不知道怎麽自己這麽合理的一個提議便惹來了這麽大的沖突,但她還是先将明娪按住吧。

“其實,離我們去蒲州還有段時日呢,這事我們可以在慢慢、慢慢商量嘛……阿娪,你說是不是?”

不歡而散。

接下來兩日,整座客棧都因為這裏住了兩位敵對的客人而被不明的怨念氣場籠罩,倘若是有直覺敏銳的客人,剛一踏入便會落荒而逃。

終于,在夜黑風高的夜晚,景馳前去确認妹妹已經鎖好門窗後,準備回自己房間就寝時,被一孔武有力的黑衣人劫持到了走廊角落。

“你說,那天你究竟如何惹到阿娪了!”

若不是她很快出聲,他險些以為這又是寧王手下,痛下殺手。

“啊,是雲遙姑娘啊……”景馳聽到那個名字,也是有些憂慮,“明姑娘她……還在生氣嗎?”

“當然了,你又沒有同她道過歉……”雲遙看着他,不耐煩的嘆了口氣,“更何況,我還不知道你究竟說了什麽!”

雲遙的逼視頗為有壓迫效力,景馳幹咳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勉強出聲道:“我那日似乎是說了一些關于明姑娘名聲不佳的話……”

“你是怎麽想的哇!”雲遙氣得想要親自打他的頭,“虧我還以為你是人品清白的大家公子,會同他們不一樣呢!”

等等,誰們?

他趕忙替自己解釋道:“可明姑娘自己不還總是這樣念叨着嗎?我還以為她不曾在意……”

雲遙的目光與神情已經将她想說之話表達得十分清楚了。

“你說呢?”

……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但如果你不能讓她回心轉意的話,景公子就等着在路上獨自照料哭着要回家的妹妹吧!”

哇,好狠啊。

“那這麽說的話,倘若雲遙姑娘不幫我的話,恐怕一面享着新婚之喜同時還要為明姑娘憂慮,你想如此麽?”

嚯,不逞多讓。

明娪的購物尚在繼續。

還在正月中,許多大的店鋪還未開門,她又對城中不夠熟悉,同雲遙出去幾趟都沒能挑選到足夠的嫁妝。

更何況,她們有一個傳統,每到一地便要從當地買一些便攜有趣之物帶回京城贈給淳寧長公主。

聽客棧掌櫃說,城中近來最為熱鬧之時應該便是上元燈節了,她們又怎會錯過此等購物良機?

可偏偏,雲遙便是錯過了。

“阿娪,對不起,可是今夜是燈節啊!人家想同未婚夫婿一起,也不算過分吧……”

雲遙表達歉意的方式便是将整個人的重量皆壓在她肩膀上,扭來扭去。

明娪心中有些惱火,她們早就定好的事情,她竟說變就變了。

先努力把她“可是,淳寧的禮物怎麽辦?你不同我一起挑選了嗎?”

“這個嘛……你最了解長公主的喜好,你挑選的東西她定會喜歡的!公主那麽好,她也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是啊,淳寧長公主遠在千裏之外,卻是溫柔大度。唯獨明娪在她身邊小肚雞腸。

重重嘆了一口氣,她終于松口,“罷了,我自己去便是。你若有什麽看上的,也買來吧。”

“太好了,可是……你這就要走了嗎?”

“是啊,怎麽?”

明娪轉身,看見雲遙正用已經嫌棄得十分委婉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

她撇撇嘴,心有戚戚。

這些日子經常出門,她也未曾經心于裝扮,頭發還是整齊梳成一條馬尾發辮,上面不綴一朵珠花,倒是裙角沾染了不少泥水痕跡。

出門在外,自然是越樸素越安全,她這樣,才不是懶惰,是為了保護自己麽!

“阿娪,你怎麽了?今日可是上元節啊!”雲遙拉着她轉圈圈,“想想曾經,上元節時的整個京城都是你明女官一個人的舞臺,如今你怎麽都這樣滿不在乎了?”

明娪冷漠,“我下臺了呗。”

雲遙卻撇下她不理會,轉身去她們的行囊中翻找起來,“不行,打扮得漂亮人才會開心,我今日已經讓你不開心了,但是我有辦法現在就讓你開心起來!”

明娪哭笑不得,可不過片刻便如同被解放了天性,與雲遙一同陷入衣裳堆中試這試那。

穿上了金縷花紗的桃紅褙子與溫柔婀娜的水色雲絹畫裙,她是開心了些。

再配上久未梳就的高髻與鬓旁的琉璃發簪,如今看來她确實可以在這另一城的上元節中重新綻放光彩了。

“去吧!記得帶一盞最好看的花燈回來!”

雲遙幫她系好氅衣,終于像位慈祥的母親,囑咐兩句後願意放她離去。

“哼。”

明娪雖然餘怒未消,但出門時照照鏡子,亦是欣喜昂揚的。

然而這欣喜在她快步跨過客棧大門前的門檻時戛然而止。

看見那燈影中一直等候的背影,她便知道,自己又被雲遙擺布了。

左看右看,不遠處有幾個總角小兒正在點燃一個又一個小爆竹,她有點想偷溜去借一兩個,然後再回來吓一吓景馳。

剛走出去兩步,積雪發出的咯吱咯吱聲音便暴露了她的行蹤。

“明姑娘。”

她只得轉過身來,對他報以假笑。“景公子,有事嗎?”

“我來向你道歉。”

明娪挑眉,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倒是新鮮。

“那日我不該當衆言語唐突明姑娘,對不起。”

看他板板正正的深揖一禮,明娪後退一步,略有些不适應。

但她自然也不會這樣輕易的諒解,“你是不該說出那樣過分的話,但即使你不說,難道心中便不是這樣想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

水星菇 進化 冰星菇!

(作者被冷死了)

(僅剩的讀者也被我的冷笑話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