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放着文涵和元休出宮時穿的便衣,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車內的小幾上,文涵看了一眼便依偎在元休的懷裏。
元休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僵硬地坐在那裏,有些木木地摟着文涵。文涵咯咯地笑了幾聲,錯開身子,望着元休,笑道:“你在緊張?你緊張什麽?”
元休耳根飄過一抹紅色,未有言語,文涵臉上的笑更加的放肆,她推開他們身前的小幾,跨腿坐在元休的懷裏,額頭抵着元休的。
“相公,今夜可還沒有結束呢!”
她的手像是初春剛剛發芽的柳枝,柔軟又妩媚,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劃過就能輕易地勾動他的心。
“這是在車上。”元休的呼吸慢慢變的濃重,他拉住文涵不規矩的手,喉結上下的跳動着。
“你有多久沒碰我了?”文涵把頭靠在元休的胸膛上,看着元休拉着自己的手,伸出舌頭舔了舔。
元休身軀一顫,喉結跳動的更加厲害,“我害怕你不願意。”
文涵苦澀地扯了扯唇角,主動摟住元休的肩膀,在元休的脖頸上輕輕吻了一下,待馬車停在承德殿的時候,車門打開的剎那,元休便抱着文涵消失在解恒的面前,殿內的宮人被解恒都叫到了殿外。
元休第一次見識了文涵的瘋狂,她在自己的身上勾起無盡的火花,他覺得她像個妖精,要把他吃掉的妖精,而他心甘情願。
翌日,天未亮的時候,元休便起床了,為文涵蓋好被子,便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門外解恒早已經準備了朝服伺候在殿外。
當元休下朝的時候便聽說文涵處置了她宮裏的一個嬷嬷,割舌斷指,只因她弄碎了文涵“最喜歡的玉釵”,那支元休送給她的,可他從未見她帶過一次。
“知道了。”元休懶懶的應了一聲,便又埋頭看起奏折來。
跪在塌下的內閣大臣瞅了一眼元休身旁的解恒,而解恒專注地研着墨。
“皇上,德妃娘娘此舉怕是……”
“皇上,德妃娘娘差人來問,午膳是否要等皇上。”解恒輕輕地說了一句,打斷了內閣大臣的話。
“嗯,你讓人回了,就說朕這就過去。”元休在折子上化了一筆,便合了起來。
“那嬷嬷既是德妃的人,德妃怎麽處置,自是她說的算。朕只是奇怪,朕也是剛剛得知了此事,不知大人你是怎麽得知的,算起來,你竟比朕知道的早。”元休穿上靴子,看向跪在他腳下的內閣大臣。
那人吓得匍匐在地,不敢言語一聲。
“回去告訴那麽些人,朕的後宮不牢他們操心了。”
留下這麽一句話,元休便踏出了大殿,解恒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也跟了出去。
“娘娘怎麽不留着她?”錢良庸掃了一眼地上留下的血跡,緩緩開口。
“想必錢小姐入宮的時候會帶一個更好的,既然有了更好的,她自然是沒有必要了。”文涵飲了一口茶,看着地上收拾血跡的德清,把茶碗一放,又道:“先出去吧,我和錢大人還有些話說。”
“是。”德清偷偷瞄了一眼那個錢大人,便端着盆子退了出去。
“啧啧,娘娘應該再狠一些的,要知道活在世上便是一個遺患。”錢良庸起身走到文涵的榻前,伸手自顧倒了一杯茶水,淺淺抿了一口,贊道:“宮裏的果然不是外面可以比的。”
“如果我女兒能進宮,那娘娘的後位便指日不遠了。”
元休推開們的那刻,只看到錢良庸匍匐跪在文涵的腳下,文涵正品着手中的清茶。
“微臣叩見皇上。”
“免了。”元休走到文涵的身邊,坐在她的旁邊,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擺了擺手。
“元晨呢?”
“在鳳栖宮,有嬷嬷們照顧呢!”文涵用自己的杯子為元休倒了一杯清茶,看向跪在地上的錢良庸,道:“錢大人若是沒事先退了吧!”
“是。”
“皇上不問問錢丞相為什麽在我的宮裏?”文涵手肘撐在榻上的小幾上,望着元休。
“我問,你會說麽?”
“會,只要你問,我就不會騙你,你問我什麽,我都會告訴你,就連皇後的死,我也可以告訴你。”
“文涵,那些,我不想知道,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只要頭頂的天還在,我都不會過問。”
文涵笑了一聲,起身躍過小幾,坐在元休的懷裏,道:“那個嬷嬷是教我床帏之事的人,是我讓錢大人在宮外的窯子找的,還記得昨晚麽,那些都是她教我的,你不喜歡麽?”
文涵媚笑着伸手向下探去,一把握住元休的,惹的元休悶哼了一聲,扯出文涵的手,“為什麽?”
文涵悻悻的嘟了嘟嘴,回道:“我出身卑微,在這個地方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着你,若是你不喜歡我了,那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皇後的死是我做的,我吓她說我在她的藥裏加了別的藥,她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也是天生有疾,她受了驚吓,沒想到竟血崩了。”文涵嘴角一笑,又道:“不過這樣也好,她既然死了,那她的兒子以後就是我的了,我本想生一個我自己的兒子的,這下不用了。”
“烏雅……”元休緊緊地摟住文涵,“對不起,烏雅,對不起。”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文涵從元休的懷裏坐起,扶起他的下颔,笑道:“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的。你給我了世上最尊貴的身份,給我了世上最好的錦衣玉食,這些我都感激不盡的。”
元休身體一冷,這樣的文涵,她的眸子裏盡是憤怒,可她的嘴角卻在笑着。
“你想毀了這一切?”元休撫上文涵的臉,眉頭微微皺着,“你想毀了這座皇城?若是真的,烏雅,我幫你,我們一起毀了它。”
元休把文涵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裏,他修長的手指拂過文涵的高盤的發髻,這個地方他也厭煩了,自那夜,自他知道他是誰,他就厭煩了。
順德二年的開春,文涵在廣招秀女的聖旨上蓋了鳳印,元休全程很是配合,文涵選的人,他都點頭說好。
最終,文涵選了兩個,一個是反對文涵封後的內閣大臣、前任丞相楊舒同的女兒楊念芷,一個是現任丞相錢良庸的女兒錢慧心。
在前皇後薨逝的那個月末,元休就在前朝提出由文涵繼承後位統管後宮,可前朝的大臣多半反對,以楊舒同為首的官員說文涵出神賤民,擔不起後位,以錢良庸為首的少部分人則說文涵品行賢淑,足以勝任。
這場争論從順德元年争論到了順德二年的年末,終是在元休斬釘截鐵的旨意下有了定論。在朝堂上元休看着殿下争論的面紅耳赤的諸臣,突然有些想笑,他想如果文涵在的話,肯定也和他一樣的想法。
封後大殿的這天,文涵沒有和楊淑妃說起前皇後的事,冊封儀式在漫天飄揚的小雪中有條不紊的進行了,從此文涵便住進了剛翻新重建了一年的的鳳栖宮,直到文涵死都未搬離的宮殿。
年末年初總是一個好日子,至少文涵這麽想,每次重大的事情總要發生在這個時候,就像順德四年的這個年末,慧妃有了身孕,這讓盼了不知多少時日的那些前朝大臣們終于松了一口氣,因為後宮子嗣凋零是件危險的事。
鳳栖宮內,文涵斜倚在榻上看着楊淑妃細心地教導元晨習字,奶聲奶氣的讀字聲逗得文涵嘴角的弧度從未消散。
“娘娘,慧妃娘娘來了。”德清從殿外走進,緩緩跪地說道。
楊淑妃看了文涵一眼,見文涵嘴角的笑慢慢褪去,換成了一副看好戲的微笑,文涵擺了擺手,沒過一會兒就見慧妃走了進來。她的腹部才剛剛隆起,那張臉,文涵發誓,當真是像極了錢良庸,以至于文涵總是不願和慧妃出現在同一個場所。
“皇後娘娘……”
“免了。”文涵忙擡手止住,喚來德清,又道:“去把暖爐旁炕着的坐毯鋪了給慧妃娘娘坐。”
“多謝姐姐!”慧妃欣喜一笑,掃了一眼楊淑妃又看了一眼正在望着自己的元晨,雙手撫上自己的肚子,笑的有些得意。
文涵自是将這些看在眼裏了,“不知慧妃怎麽想起到我這裏來了,皇上下了旨意,你不必每日過來請安。”
慧妃聽文涵提起皇上,嘴角的笑也變的溫婉了許多,掩着嘴,笑道:“這些日子妹妹成日陪着皇上也見不到姐姐,心裏念的緊,就襯皇上接見父親的時候,偷空來看看姐姐。”
文涵一笑,道:“錢丞相果然公事繁忙啊,最近很少見着他了。”
慧妃神色一頓,咬着下唇不知如何接話。
“妹妹身子不比往日,再說皇上近日如此寵幸妹妹,怕是回了宮不見你,又該着急了,妹妹還是趕快回自己宮裏的好。”
幹坐了一會兒,慧妃頗有些想咬掉自己舌頭的感覺,沒事好好的,幹嘛要來鳳栖宮,可看見了鳳栖宮的擺設,慧妃又覺得不枉此行,至少她有了一個目标,那個進宮前父親給自己提到的目标。
“娘娘,皇上朝咱們宮裏來了。”德清從殿外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有些氣喘地禀道。
“皇上!”慧妃驚喜一叫,從位置上坐了起來,興許是覺得自己太過失态,她忙說:“剛剛小皇子在我肚子裏踢了我一腳,還望皇後娘娘莫要怪罪。”
楊淑妃摟着元晨看向文涵,文涵微微眯着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慧妃,元休進來的時候,沒讓一旁的人通報,進殿時,只見慧妃站在那裏,略顯局促。
“皇上!”
文涵眉頭突然一跳,心也跟着顫了一下,看來錢慧妃的那位嬷嬷果然比較厲害,想到此,文涵突然笑出了聲。
元晨跑到文涵的身邊,扯了扯文涵的衣服,“大娘娘你笑什麽?”
文涵把元晨抱在懷裏,笑道:“那元晨跑到我這裏做什麽?”
“孩兒聽了慧妃娘娘的聲音,害怕。”元晨抱着文涵的腰,把臉埋在文涵的衣服裏。
文涵撫着元晨的後腦勺,瞟了一眼楊淑妃,又看向依偎在元休身上的慧妃,她果然還是不喜歡和慧妃處在一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冷的文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