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大驚,不等她說話,就聽李熠吩咐道:“按照孤說的做,然後拿着這個牌子去找一個人。”

李熠自懷中拿出一個圓形玉牌,遞到白灼面前。

白灼滿心惶恐,急的不行,顫聲道:“太子殿下,寝殿內已經很冷了,若是将窗戶打開您會凍病的!”

李熠平靜的面容上卻沒有任何變化,那雙沉黑如潭的雙眸靜靜看着白灼,說:“去吧。”

頓了一下,李熠寬慰道:“放心,孤沒有你想的那麽弱。”

“若你不去,孤日後還會被他們欺辱。”

想到王興三個太監今日對李熠做的事情,白灼心中憤怒無比,她咬了咬唇,看着玉牌,低聲問道:“太子殿下,這個玉牌可以救您嗎?”

“是。”李熠安撫的笑了笑,只可惜他不知道他的面色有多蒼白難看,這笑容卻更讓白灼難過。

“你拿着玉牌,宮中便無人敢攔你,然後去司禮監尋一個叫邵修的太監,将這玉牌交給他。”

白灼拿着玉牌,既然太子殿下說這玉牌能救他,她自然不會拒絕,只是要将殿中所有窗戶打開,她實在不忍心,但李熠的吩咐她又不敢不聽,最終她快速将窗戶打開,道:“太子殿下,奴婢很快就會回來!”

白灼腳下跑的飛快,出了東宮就朝司禮監的方向跑去,這宮中各處宮殿白灼認的不全,但司禮監卻無人不曉。

正如李熠所言那般,白灼拿着玉牌,路上雖有人阻攔問責,看到那玉牌後,卻各個都面露驚懼不敢多問。

等白灼來到司禮監,就見門前有兩名藍衣太監把守,她快步上前将玉牌拿出道:“麻煩兩位公公幫我傳個話,我要見邵修公公。”

“邵公公?”兩名藍衣太監對視一眼,又見白灼身穿粗使宮女宮服,目露懷疑,一人将玉牌拿起,看了一眼玉牌上的紋樣,手中一抖,險些将玉牌給摔了。

他神情惶恐又恭敬,雙手捧着玉佩,深深看了白灼一眼道:“你在這裏等着。”言罷,快步離開。

白灼心神不寧的等在門外,心中一會兒想着李熠會不會被凍病,一會兒又想着這玉牌能不能救李熠。

同一時間,守門太監雙手捧着玉牌很快見到一名年輕的綠衣太監,恭聲道:“邵公公,剛才有個宮女拿着這個,說是來找您的。”

邵修看了一眼玉牌,神情立時一變,雙手将玉牌拿過來,沉眸盯着太監問:“她人呢?”

“還在外面等着。”

邵修垂眸盯着玉牌道:“先将人帶進來。”

“是。”

邵修拿着玉牌來到一間殿外,對守在殿外的太監道:“師傅還睡着?”

守門太監點頭,邵修也不敢上前打擾,而是神情恭敬的立在殿外,就這麽等着。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終于有了動靜,邵修上前躬身行禮:“師傅,邵修求見。”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自殿中走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邵公公請進。”

邵修躬着身體進入殿內,他腳下走的不緊不慢,很快進入一間熏着安神香的屋中,雙腿跪地,匍匐在地道:“邵修參見師傅。”

“起身吧。”

說話的嗓音倒不似其他太監一般尖細,而是略微有些低沉,且聽着聲音也極為年輕。

待邵修起身後,便見一人從旁邊的屏風後走出,是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白面無須,長相略微陰柔的太監,他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易舟。

“有何事?”易舟坐于床榻邊,看上去似未休息好,眼瞎一片青黑,面色自然十分不好。

邵修不敢多言,将玉牌雙手奉上,道:“師傅,一個宮女将這玉牌送來。”

易舟的目光落在玉牌上,眼睛微眯,伸出手。

邵修上前将玉牌放在易舟手上,易舟垂眸盯着玉牌,陰柔的面容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容,道:“真是有意思,我還以為他能多堅持些時日。”

邵修知道這玉牌乃是當初易舟親手交給太子李熠的,如今李熠讓人将玉牌送來,意思不言而喻。

“師傅要出手幫他?”邵修神情幽深,猶豫着道:“若是讓皇後娘娘知道,怕是會惹來麻煩。”

易舟将玉牌握在掌心,眼眸一轉掃了邵修一眼,道:“當初太子幫我一次,我既将玉牌給他,便是承他一個情,如今他将玉牌送來,我自是要幫的。”

頓了一下,易舟神情悠悠,道:“也僅此一次,至于其他那便看他的造化吧。”

白灼被安排在一間屋內後,便一直焦心的等着,可這麽久了,卻一直沒人來,送出去的玉牌不知下落,也沒見到那位邵修公公。

她在屋內又是焦急,又是擔憂,終于等不及要出門,誰知剛要出門,就被門外兩個太監攔下。

“我要見邵修公公。”

“邵公公若要見你,自然會來。”守門太監面無表情說道。

白灼對這個地方和太監有些懼怕,還是硬着頭皮道:“我不見邵公公了,我要離開!”說完就要走,卻被守門太監直接推進屋內。

“沒有邵公公吩咐,你不能離開。”

白灼頓時急紅了眼:“我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你們不能關着我,我要出去!”

守門太監不為所動,砰的關上門!

白灼看着緊閉的屋門,心都涼了,她用力拍打門,紅着眼睛急道:“你們放我出去!我要去照顧太子殿下!”

然不管白灼如何叫嚷拍門,門外太監都不為所動,也無人注意到這偏院屋子的人。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天色也漸漸黯下來。

東宮內凄凄冷冷,只有王興幾個人的屋中染着炭盆,點了蠟燭,只不過這三個太監心情看上去非常差。

“這醜八怪膽子倒是大,竟敢偷偷跑出東宮,這個時候都沒回來,不會是吓的不敢回來了吧?”

“啧,我就說哪有人會真心伺候那廢太子,不過她不回來也好,少了一個麻煩,要弄死她還不是易如反掌?”王興目光陰森,他可沒忘記醜八怪偷偷給廢太子熬藥的事。

“說來那醜八怪做飯還是不錯的。”王勝舔了舔唇,說:“弄死了還真是有些可惜。”

正說着,李熠的聲音忽然傳來。

三人對視一眼,皆都露出一個輕蔑笑容,正好他們心中正不暢呢!

開了門,就聽到寝殿傳來李熠的怒斥聲!

“來人!來人!”

寝殿內沒有點燈,整個殿中都暗沉沉的,王興三人進入殿內,就看到李熠白着臉虛弱的靠坐在床榻邊,那雙黑沉陰郁的眼睛盯着他們時,就忍不住的懼怕。

不過懼怕也只是一瞬,王興走上前啧啧了兩聲,陰陽怪氣道:“太子殿下,看來那醜八怪跑了,不過太子殿下放心,我們一定會将那醜八怪抓回來,狠狠教訓她,就在這院中直接仗斃如何?”

李熠沉沉看着王興,薄唇微動,冷聲道:“點燈。”

王興眼中滿是陰狠,一個廢太子罷了,自然是能踩一腳就多踩一腳,每每看到眼前這高貴的太子殿下被他們這些閹人踩在腳下,心中便有種令人興奮的暢快感!

“沒聽到嗎?太子殿下吩咐點燈。”王興露出古怪的笑,說道。

王勝二人也沒多說,等點了燈,就見王興端着燭臺走近李熠,微微彎身:“太子殿下覺得亮嗎?要是不亮,我就再為太子殿下多點幾支蠟燭。”

說着,就見王興拿着燭臺的手微微傾斜,蠟燭滴下的蠟液瞬間滴落在李熠的手背上!

李熠吃痛,本就蒼白的面容更為慘白,而王興看到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他滿臉怨恨惡意:“太子殿下真是對不住啊,是你嫌黑讓我們點蠟燭的,我們就多點幾支,讓寝殿亮亮堂堂的,太子殿下應該不會怪我吧?”

李熠那只被滴了蠟液的手微微顫抖着,他緩緩擡眼,布滿陰霾的眼睛迸發出攝人的冷光!

王興被看的心頭一突,本能的後退一步,又想到如今的李熠不過一個廢人之身,還生了病,他怕他作甚?

“太子殿下了?看來太子殿下是還嫌我們點的蠟燭不夠多啊。”王興轉眼瞪着王勝二人斥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沒看到太子殿下都生氣了嗎?”

王勝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雖有猶豫,卻也端着燭臺走來。

王興臉上的笑意愈發陰森,雖然不能弄死李熠,但要報仇還是可以的,燭光下,王興三人的面容竟比鬼還惡毒陰森。

“這麽多蠟燭,太子殿下應該覺得亮了吧?”說着,手中傾斜,蠟液滴滴答答流下!

李熠惡狠狠瞪着他們,罵道:“低賤的狗東西!孤是太子!孤要殺了你們!”

言罷,李熠忽然暴起朝三人撲去,王興三人吓的面色大變,急忙後退卻見李熠整個人卻是軟倒在地,看上去極為虛弱。

王興三人對視一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輕蔑又嘲諷。

“诶呦,太子殿下你這是做什麽?雖然你被廢了太子之身,但也不必向我們行禮啊。”

三人哈哈大笑,将趴在地上的李熠圍在中間,手中燭臺皆都傾斜,眼睜睜看着蠟液滴在李熠身上,目露興奮之色。

“你們在做什麽?!”

一道厲喝聲傳來,王興三人笑聲一僵,待看到門前站着的人,三人目露驚恐,雙腿一軟撲通跪了下去!

“奴奴,奴才參見皇上!!”

明德帝沉着臉掃了一眼趴在地上,面容慘白的李熠,怒火中燒,狠狠瞪向王興三人。

“來人。”跟在明德帝身邊的易舟淡淡出聲:“将他們三個拉出去仗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