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
最近阮雲築覺得自己的睡眠好了不少,甚至有日上班都差點遲了。
她将這件事很無賴地怪到了白露頭上,誰叫她剛剛确認關系沒幾日就賴着偏要跟自己睡一張床。
白露這個人看着個子小小,又很怕冷,其實身子要比阮雲築暖得多。而阮雲築則不知道是什麽體質,手臂手背總是冷冷的,哪怕是極熱的日子,她的手臂都要比旁人的溫度低些。
這就出現了一個情況,每到要睡覺時白露就會用手将阮雲築薄棉面料的袖子推上去,而後将整個兒比自己涼些的手臂圈在了懷裏。阮雲築手臂很細,白露摟着的時候空隙很大,即便如此她仍喜歡如此,仿佛是她睡前的儀式感似的。
不過阮雲築不能否認的是,她真的心情很好,她覺得很幸福。
白露去過幾次學堂後也就很自覺地不央求阮雲築帶她去了,哪怕雲築主動要求她也會搖頭,不想過去了分散學生的精力。于是日日下來兩人一起吃早餐,白露同阮雲築一起出門,而後在街角各自轉向不同的方向。白露買好今天要吃的飯菜,有時還會做好了午餐送到學堂的保衛室,起初還會迷路,幾日之後她就記得很好了,偶爾溫度友好的日子裏還會自己開辟新的道路繞着家去。
等到晚上她們會一起吃晚餐,阮雲築每次走近就能看到那扇熟悉的窗裏透出的暖黃色,像一顆獨自擁有的小小太陽,阮雲築細心保護着,但偶爾還是忍不住想要炫耀出去。
白露的廚藝練了又練,也只是“能吃”的程度,但阮雲築每天中午還是雀躍地取了飯盒後很捧場的吃了個幹淨。
親眼見到變化的同事想起從前大包小裹的寄件,午餐時坐在阮雲築對面笑,問她跟男朋友的進程如何,這麽好的男人,還會給你帶飯,不打算趕快結婚套牢他嗎。
阮雲築心情正好,壓根不想仔細聽她在那邊放什麽屁,“麥老師,說話還是要嚴謹吧,我從前可沒有過什麽男朋友,現在我有想要婚戀的對象,飯是她給帶的。”
同事覺得很是尴尬,但又按捺不下八卦的火苗,只能打着圓場,“啊哈哈這樣,從來沒聽阮老師講過呢。”
“嗯是呢,之前好久沒見到了,不久前才剛把她找回來。”
那人也沒再揪着她的字眼詳細追問,只丢下句,“挺好啊,好長情,好羨慕你啊。”之後看到阮雲築拒人千裏外的表情後,就不敢再搭腔了。
“他最近還在騷擾你嗎?”某天晚上白露也是突然想起校長這回事,去問阮雲築。
其實阮雲築心裏是有在擔心這件事的。雖然最近頻率少了很多,但偶爾還是會有,但她告訴白露,“最近都沒有了。”
“奇怪……”白露咬着筷子,但沒再多評價別的。
阮雲築追問她,“什麽。”
“我覺得奇怪,”白露實話實說,“他之前那麽堅持,突然就放棄了很奇怪,到最後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
“也許是死掉了。”阮雲築接上。或許這樣的想法有些陰暗,但阮雲築一個人晚上在這間房子裏,曾有不知多少個夜晚裏她掰手指,就為了算一算神父的年齡,算算以他的身體素質大概還需要幾年會死掉。
可惜這種東西無法預測,她也對人體和醫學一竅不通。
“別擔心。”白露的手搭上阮雲築的手背,她用細細的手指輕輕勾阮雲築的,像兩條小蛇似的互相厮磨,“我在你身邊呢,你有事要先跟我講啊。”
阮雲築只是看着白露,她望見對方淺淺的眸子裏有自己的倒影。白露從前就很聰明,阮雲築知道,自己瞞不住她,若是執意逞強不告訴她,怕是只會叫她傷心。
校長的事要排在後面的後面,很後面,她不希望白露剛剛敞開心扉不久就又要縮回去了。
“對不起我騙你了。”阮雲築垂着頭,用兩個指頭捏着白露粉粉的指腹搓揉,“他确實不像從前那樣頻繁,但偶爾還在寫信給我,只不過我沒看,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哎,其實看一下比較好的。”白露皺起兩條秀氣的眉,“看看他耍什麽把戲,你也好應對呢。”
“下次吧,之前的我都丢掉了。”阮雲築嘟囔了一下,又立刻補充道,“如果有的話。”
那之後,無論校長那邊有什麽動作阮雲築下了班都會立刻告訴白露,白露每一回都認真地蹙着眉替她分析。有自己的愛人分擔着這樣的情緒,阮雲築甚至覺得這件事也不是那麽嚴重了。
兩個人一起的日子似乎過得比從前快多了,這裏溫度不會下降得過分厲害,但好在不似前段日子那麽難熬了,街上的風也沒有那麽燙皮膚。白露直接以暖被窩為理由繼續粘着阮雲築,雖然沒有這等理由阮雲築也不會把她趕走,但她還是對26度天氣下的“暖床”感到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心結,曾有那麽一小段時間,阮雲築甚至見不得熄燈的房間,當然同白露一起時她不需要。下班時看不到那暖黃色的燈就心下止不住發慌,即使她知道,白露沒什麽地方可去也沒理由走掉,但她還是有些坐立難安。其實已經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可是今天阮雲築覺得這段時間格外的難熬。
她又收到了校長的信。
似乎白露可以治愈一切的情緒,在幾次的等待後,每一次都是白露迎着笑臉打開門,阮雲築一身的低氣壓瞬間被平衡了,她抱白露,親吻她剛從外面回來有些幹燥的唇,從她身上分一點黏膩的暑氣到自己身上。
“你身上好冰,”白露咧着嘴,笑呵呵地。
阮雲築收斂自己沒由來的情緒,抱着她笑了笑,“那麽開心啊。”
“我一回來你就抱我,我有什麽理由不高興?”白露歪着頭,阮雲築覺得她像一只毛發蓬松的白色小狗,阮雲築用指關節替她揩掉了額角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