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許一然果然發起了高燒,他不得已敲響了年唯君的房門,今晚年唯君腦中一堆的疑問,一直再床上出神沒能入睡,聽見敲門聲就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

他打開門,看見omega扶着門框,臉頰看起來有些紅,但是嘴唇又是蒼白幹裂的,他在人倒下之前扶住了他,但是一觸碰到他的皮膚年唯君就知道他肯定是發燒了,而且還燒得不輕。

他二話不說立馬把人橫抱起來:“你沒事吧,我們現在去醫院。”許一然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眼前也一片模糊,記憶斷在了他将他抱起來的那一刻。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好好地在醫院病床上躺着了,手上挂着水,病房裏就他一個,他看了看環境,陽臺電視廁所一樣不少,就發個燒還進高級病房了。

這時剛好年唯君推門進來,手上拿着各種單子和醫生給開的藥,他一邊走一邊仔細閱讀上面的服藥要求。

“一天兩次……空腹……”他擡起頭發現床上的omega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走了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你醒了?還是有點燒,等這瓶完了還有兩瓶,你要是累了就繼續睡吧。”

許一然的聲音帶着些病中的虛弱:“現在幾點了。”

“下午兩點,是不是餓了,如果你吃得下,我讓人去買份粥給你吧。”

“我要吃皮蛋瘦肉粥。”Omega的這句話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因為生病,Omega現在好像特別的柔軟,連說話的聲音都是軟軟糯糯的,聽得人心中一動,年唯君尴尬地笑了兩聲,先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許一然現在還病着,自己怎麽可以淨想些奇怪的東西。

“咳咳,我讓助理去買,你等一下。”說着就拿出電話走了出去。

許一然躺在床上看着那個Alpha有些發紅的耳朵,無聲地笑了笑,他也能猜到年唯君在想什麽,以前的他也常常這樣,不過……以前他總是一點都不忌諱讓他知道,現在反而害羞了。

這次他明顯感覺到年唯君有哪裏不一樣了,對着他的時候不是只有冷漠和針鋒相對了,還破天荒的主動接觸他,關心他,他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他還以為那天那件事情會被魏止嫣添油加醋讓他給她讨回公道呢,他都做好了和他大吵一架的準備了。

他伸手摸了摸後頸的腺體,被臨時标記的感覺好像還停留在那裏一樣,他到底是出于什麽目的才這樣做的呢?如果說只是單純的吃醋,以前他還是會相信的,但是現在……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傻的假設。

年唯君才給廖特助打完電話,魏止嫣就來電了,今天他沒去公司,他只跟廖特助說了,之前如果有什麽事情他總是第一時間通知魏止嫣,這次也不例外,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給魏止嫣打電話,但是想起醫生說的話,他轉而将電話打給了廖特助,魏止嫣打電話來應該是為了這件事。

“喂。”

“唯君,聽說你今天沒去上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不是還在養傷嗎?公司的人還去打擾你嗎?”

年唯君的語氣很正常就像是兩個人平常聊天一樣,但是魏止嫣還是聽出了他的話裏有話,她心中疑惑但是還是沒有問,只是解釋道:“公司的人找不到你,所以打電話給我問問罷了,你別多心。”

“你別急,我沒有多心,你一直跟在我身邊,你是什麽人我自然清楚,家裏有點事所以才沒過去。”

魏止嫣松了口氣,問道:“是伯母那邊嗎?”在她的印象裏,他從來就沒有把許一然當成自己的Omega,他這麽說,魏止嫣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顧希文那邊。

年唯君淡淡地說道:“不是,是一然生病了,我現在在醫院照顧他。”

電話那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但是年唯君知道她還在,過了大概半分鐘,魏止嫣好像才回過神來,說話的時候想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是……是嗎?那就不打擾了,改天我再去看他。”

說完這句話她就急匆匆地挂了電話,年唯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已經黑屏的手機,然後擡起腳下樓打算給病中的Omega買點水果,醫生說他免疫力不是很好。

魏止嫣挂了電話之後幾乎整個人都是懵的,連她從來不會主動挂年唯君電話這件事情都沒有記起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為什麽年唯君會忽然對許一然上心,這種聽着所愛的人在自己面前談他的Omega的感覺,好久都沒有過了。

這不應該的,如果沒有她的允許,年唯君怎麽可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她連忙打了一個電話。

“魏小姐,是你啊。”那是一直負責年唯君術後康複和定期身體檢查的醫生。

“年總最近到你那裏複查了嗎?”

“啊……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這年總前段時間一直說要預約一個合适的時間過來,我也一直打電話去他的助理那裏催來着,但是他一直拖着,我也沒辦法,你看你什麽時候帶他過來,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是要定期做的,不能中斷。”他不好明說,但是魏止嫣自然聽得懂。

“你為什麽不早點聯系我!”

醫生也覺得很委屈,年唯君那邊一直都有派人和他聯系,每次都說明天過去明天過去,但是明天到了就說有事,接着又要改時間,他也不是只有這一個患者的。

“對了,最近他對我的态度有變化,好像開始……對我有所防範了。”公司裏的确是有她安排進去的人,所以年唯君做什麽她都了如指掌,但是年唯君從來就沒有質疑過他,今天是第一次,她懷疑就是因為她沒有接受新的催眠。

醫生沉默了一會兒,肯定了她的猜測:“很有可能,按理說他對你應該是無條件信任的,現在對你出現了質疑,那就很有可能是效用開始消失了,魏小姐,可以的話我希望盡快把人帶過來。”

“我知道了。”

魏止嫣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要是自己去和年唯君說讓他去複查的話,他肯定是不會聽的,她想了想,最後給顧希文打了一個電話,顧希文的話年唯君不會不聽的,另一方面,顧希文一直對年唯君不怎麽管束,在年唯君和許一然同居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來,雖然顧希文知道自己喜歡年唯君,她也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兒媳婦,但是只要是年唯君決定了的事情她是不會插手的,但唯獨對他身體上的問題很嚴格,自己去說的話,顧希文肯定會勒令他去複查的。

當年年唯君清醒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記憶混亂導致夜不能寐,常常頭痛欲裂,原本他就因為車禍身體不好,醫生也說了在這麽下去不行,必須先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将身體養好再考慮記憶的事情。

于是在顧家的同意下,他們決定采取一些必要手段來讓年唯君穩定下來,魏止嫣那時候就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讓年唯君徹徹底底忘記那個死了都要深藏在他記憶中的人,她主動提出讓她去找合适的心理醫生,催眠順利完成,年唯君也沒有再提起自己想起什麽了,他開始安安心心修養,做複健……

但是該來的總會來的,年唯君恢複得差不多了,夏星開始有意無意提起許一然,開始和年唯君說起那些往事,年唯君聽得很認真,雖然他還是什麽都沒有記起來,但是魏止嫣要将一切可能性都扼殺掉,于是他聯系了當初的那個醫生,那一次是讓他僞裝成給年唯君身體檢查的醫生,實際上是再次催眠,而且這次魏止嫣有了附加要求:她要年唯君完完全全信任他。

催眠結束之後,效果很好,年唯君在聽夏星講的時候已經不像是以前那樣有所感觸了,反而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看着別人的故事,加上她會有意無意向年唯君灌輸許一然和他并沒有感情的想法,年唯君就連聽夏星說那些事情都感到有所厭倦。

她唯一不能說服他的就是,把他手上的戒指取下來,年唯君總會找到理由推脫,久而久之魏止嫣也不在意了,反正人已經死了……前幾個月顧希文和年唯君提起再找一個人陪陪他的時候,終于是讓他将手上的戒指取下來了,她以為……她想了那麽多年的事情終于要實現了。

魏止嫣拿起鑰匙,打算親自登門拜訪和顧希文提年唯君的事情。

廖特助提着皮蛋粥出現在醫院樓下的時候,看見路邊蹲着一個眼熟的身影,好像是他家老板……他搖了搖頭自我否定,年總怎麽會蹲在路邊呢?雖然是這麽想,但他還是走了過去,越走近他就越覺得那是他家年總。

那人一回頭,廖特助差點把手裏的粥扔到他的臉上,真是的年唯君!

年唯君好像一點也沒有看出他的驚訝:“來了?”

廖特助這才看清楚,原來年唯君面前是一個水果攤,說是水果攤,不過是一個中年婦女挑過來的兩筐水果,裏面什麽都有,雖然簡陋但是看起來好像還挺新鮮的。

“來,小夥子,一共58。”阿姨将一個裝滿了水果的紅色塑料袋遞給他,末了還不忘叮囑:“讓你家那位多吃點水果,我這都是不打藥的,吃着健康。”

年唯君站起來接過,對廖特助揚了揚下巴,廖特助很自然地拿出錢包給錢。

年唯君帶着廖特助回到病房的時候,許一然已經睡着了,廖特助也不好打擾人家小兩口,放下粥就走了。

年唯君拉開凳子,坐在床邊打算繼續陪着,這次醫生和他說了不少,許一然身體太多問題了,他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他,但還是先讓他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Y國一幢獨立的小別墅立在一個小樹林旁邊,方圓幾裏都看不見人煙,別墅的門前站着兩個冷臉保镖。

“杜,你是聰明人,我想你該知道我容不得背叛,我的手段你也清楚,到時候缺胳膊少腿可就怪不得我了。”

幽暗的地下室站着不少人,只有一個人是坐着的,而他的面前趴着一個渾身是傷的人,十根手指都染着血,頭發被冒出來的冷汗給打濕了。

喬納森見他還是不說話,便揮了揮手,身後的莉莉絲上前抓住他的頭發讓他擡起頭來,那人分明就是杜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