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蕭遲有點遲疑。
“不會。”司然搖搖頭,“如果他們真的很看重,就不會輕易拿出來。在他們眼中,那不過是個不怎麽值錢的古物而已。”
蕭遲微笑:“不錯,越來越聰明了。”
兩人沒有急着離開現場,反倒是走到做筆錄的警員身邊。做筆錄的警員雖然不是四組的人,但也認識蕭遲,并沒有阻止兩人。
“二十五歲?”蕭遲皺眉,拿過警員手中的筆記本看了一遍,又擡眼看向陸母:“如果我沒記錯,吳夫人之前說死者應該是二十三歲吧?”
吳母一聽,也愣了一下:“對啊,親家母,結婚之前你不是說歡歡是二十三歲嗎?”
陸母眼中一閃,臉上悲傷還未去便顯得更加難過:“人都已經死了,還在乎多大嗎?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就這麽沒了……”
司然眨眨眼,眉間多了幾分思慮。
蕭遲颔首,對着一旁的警員丢了個眼神。小警員立馬正色道:“陸夫人,我希望您能配合一下,任何線索都有可能會對我們有幫助。”
陸母狀似哭的哽咽,靠在陸父身上沒有再接話。陸父拍了拍她的手,悲戚道:“歡歡上戶口的時候改過一次年齡,我們都沒當回事,所以才沒有特意說明。”
蕭遲和司然對視一眼,将筆記本遞給警員,轉身離開。
“陸歡的年齡改過,兩年……就正好是正陰年。”蕭遲緩緩摩挲着方向盤,若有所思道。
司然鼓着臉點點頭:“怪不得吳先華沒事,身邊一個正陰年的女子在,無論鬼靈還是妖魔,都會無視他。”
蕭遲側了側身看司然:“然然,這件事或許和背後那個人……沒什麽關系。”
司然睜大眼睛看他,不解。
蕭遲伸手過去揉了揉他的包子臉,道:“如果照我們之前的推斷,對方是借以冤魂之力修煉的話。那麽他就算已經修成,也絕不可能控制得了妖魔。何況,你應該也想到了,這次的事情只能算是意外,甚至,只是個巧合。”
司然握住他的手,皺緊眉頭:“可是……哎呀……那這樣說,陸歡豈不是太倒黴了?”
蕭遲點點頭:“現在只要驗證了那件東西,就能知道結果了。”
說完,湊過去親了親司然糾結的小臉:“別想了,等等看吧。”
沒過一會,辦案人員陸續從裏面走出來。邵硯從人群中走向他們,伸手敲了敲車窗。
蕭遲按下車窗,司然還沒來得及反應,懷裏就被丢進一樣硬硬的東西。眼睛一亮,迅速将懷中的東西拿起來:“真的拿到了,師兄真棒!”
邵硯嗤鼻:“畢竟我才是師兄。”
蕭遲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好笑地看着一臉傲嬌的邵硯:“你怎麽拿出來的?沒人發現?”
邵硯狠狠剜了他一眼:“偷得!”
可不是偷得嘛,還生怕被人發現。好歹他也是堂堂四組二把手,還是高貴的靈術師。要是被人知道他去偷東西,還混不混了!
司然對着他笑眯眯地擺手:“謝謝師兄!”
邵硯對着他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蕭遲失笑:“他怎麽這麽別扭?”
司然習以為常:“習慣就好。”溫柔優雅什麽的,都是給人看的啊……越相處越傲嬌的明顯。
說完,就又捧着手裏的古鏡仔細看起來。
沒錯,就是辣個看起來很值錢的古董銅鏡!
蕭遲發動車子後,随意瞄了一眼,道:“這東西看起來最多也就是明清時代的東西,應該不會有太大用處吧?”
雖然已經成功變身,但是仍然算是半個門外漢的蕭先生并不太清楚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
司然搖搖頭:“鏡乃通靈之物,機緣巧合之下,會連同妖魔界通道。”說完,來回看了看手中的銅鏡。
銅鏡約莫兩個手掌大小,背後雕刻十分精致。鏡面應是琉璃制作,多少有了些玻璃的效果。紋路仍舊清晰,整體看起來有些古舊,卻并無沉垢,仿佛不會因為長久得放置而沾染塵土。
一般來說,落了灰塵無垢的古物若是經常被擦拭,紋路必然會多少有些磨損。而若是很久不曾使用,突然取出來進行清洗,總會有洗不掉的陳年污垢留在上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全部擦洗掉。
而這把鏡子卻完全沒有,仿佛擱置很久也不會落上灰塵。略顯陳舊也不過是因為年代久遠,帶着古物的韻味。
司然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看出個究竟。直到進了家門,蕭遲做好飯,他還在抱着古鏡研究。
蕭遲伸手把鏡子奪過來,指了指飯碗:“吃完再看,想餓死嗎?”
一有事情就會魂不守舍的,總是不記得吃飯,每次都等得餓的開始犯傻才想起來。
司然一看蕭遲有發怒的征兆,頓時迅速跑去洗手,然後又一溜小跑回來乖乖坐好乖乖吃飯。
蕭遲滿意地看着自家小孩乖巧得樣子,不自覺也翻看起來手中的古鏡:“這東西……能成為通道?”
司然點點頭:“怨氣積累到一定程度……”司然忽然一怔:“怨氣!”猛地起身就要跑向房間。
蕭遲眼疾手快把人拉住,順手将銅鏡扣在一邊:“天大的事,吃完飯再說。”小孩明顯發現了什麽,讓他去了,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來吃飯。
司然扁扁嘴,不甘不願地坐下,繼續索然無味地扒飯。
好不容易填飽肚子,司然一副完成任務的樣子蹦起來,十分歡快地道:“我吃飽啦!”
蕭遲白他一眼:“坐着,等我吃完一起。”
強權主義什麽的,真是要不得!
司然委屈地坐下,一雙眼睛十分焦躁饑渴的看着蕭遲。看的蕭遲沒吃幾口就沒了興趣。
“除了親熱的時候,我真的不想你因為其他事情這麽看我。”蕭流氓如實的說。
司然小臉驟然通紅,瞪着大眼睛表示不滿。
蕭遲笑着搖了搖頭,随手将碗筷推到一邊,拉着人進了書房。
司然頓時高興起來,把古鏡塞進蕭遲手中,自己跑到沙發上翻背包。沒一會,手中拿着個黑色的小瓷瓶,蹦跶着跑到蕭遲身邊。
蕭遲坐在椅子上把人抱進懷中,問道:“你想到了什麽?”
司然把瓷瓶的蓋子打開,倒出一點點白色米分末,均勻的灑在古鏡上,一邊說道:“古鏡通靈,但是卻需要很多條件。鏡面回返一切,就算是怨氣,也不可能長久保留下來。除非,古鏡沾染了帶着怨氣的血。”
蕭遲望着被灑滿□□的鏡面,不解道:“如果真的有怨氣,我們兩個不可能都沒有感覺。”
司然搖頭:“古鏡的通道開啓不過一瞬,只要有任何東西出來,無論鬼靈還是妖魔,怨氣都會随它而去,不可能繼續留在鏡子上。不過……倘若有血跡存在,一定逃不過這東西的考驗。”
蕭遲拿起小瓷瓶看了看:“這是什麽?”說着,就要去聞,被司然立馬擋住。
“不能聞得。”司然的小表情十分嚴肅:“這是師父配制的化形米分,小心你變不回來!”
變不回來……蕭遲默默把瓷瓶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讓自己避開所有碰到古鏡的可能。
血脈繼承的太過純正最大的不好就是一旦變原形,在沒有達到一定修為的時候,就要一直保持原形。初入門徑的蕭某人表示,死都不要!
兩人一邊閑聊着,一邊仔細觀察着銅鏡。沒過一會,銅鏡上的□□漸漸消失,而鏡面之上,多了幾塊黑色的污跡。
“這是……”蕭遲驚訝。
司然道:“果然!這鏡子沾染了不少怨氣血跡。恐怕……這就是陸歡的死因了。”
蕭遲摸了摸司然的頭發:“看來……我們猜的沒錯。只是,那鏡子裏跑出來的是什麽呢?”
司然搖搖頭:“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絕不可能是鬼靈。我覺得,還是魔類可能性大一些。”
蕭遲看他:“怎麽說?”
“妖類最多只能隐去身形,卻不可能在我們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逃離。但有不少魔類本身就沒有形體,加上我留在房中的淨水被污,卻是仍舊能使魔類掩飾自身的氣息。”司然用一塊白綢将古鏡包裹起來,“縱使有古鏡作為媒介通道,穿過結界仍需耗費不少力量。陸歡雖是陽時生人,卻是地地道道的正陰年,對于魔類也是大補之物。陸歡真的是倒黴,才撞上了。”
75|Chapter73
“所以陸歡只是個倒黴蛋?”邵硯一臉地不可置信,想笑又覺得對死者很不禮貌。但是沒辦法,倒黴到這種地步真的是很難得。
因為一時的私心隐瞞了自己真實的年齡,導致所有人都認為她是陽年生人。又在重重布防之下自己作死污了淨水,還用被污了的淨水遮掩了麒麟血。最後還将古銅鏡放在淨水旁。借怨氣而出的魔類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屋內的禁制和陣法,就用淨水掩蓋了蹤跡,連司然和蕭遲都沒有察覺到。
陰年的女子對于黑暗生物來說,本就是大補之物,她還一路作死,生生把自己作死了。這種倒黴真不是一般人能趕巧的。
司然抱着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和蕭遲一起很無奈地看着自己正在忍笑的師兄。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表現的這麽明顯吧?”蕭遲無力。
程飛拍了拍邵硯因為忍笑而不斷顫抖的肩膀,順便對着兩人聳聳肩。
雖然對方很可憐,但是架不住作死自己的行為。哪怕是無意識的,也真的很搞笑……如果對方是敵人,恐怕這時候邵硯已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而不是還在生生忍着。
蕭遲單手摟着司然,放棄理邵硯:“陸歡的魂魄應該是被那個家夥吞噬了,但是現在我們該去哪找那個家夥。”
司然捏了捏手裏的抱枕,扭頭看他:“房門被別人打開的時候,屋裏的陣法就失去效果。恐怕那個東西已經借被污的淨水掩蓋了氣息跑掉了。”
程飛安撫着抽搐狀的邵硯,同情地看着他們:“看起來,你們不僅沒有解決掉敵人,還又多了一個對手。”
司然:……
蕭遲:……
不得不說,程飛真相了。
沉默了一會,司然揉了揉臉,看向蕭遲:“淨水的效果不會持續太長時間,那個東西既然需要掩飾自己,說明并不是很強。而淨水的效果一旦消失,即使它吸收了陸歡的魂魄,也不敢随意出來。”
蕭遲沉吟:“你的意思,我們只能坐以待斃了?”
“目前只能這樣了。”邵硯終于緩過勁,“剛剛跑出來的這個家夥不會找上你們,反倒是一直藏着的那個家夥,才是你們的目标。我覺得,你和然然的重心,還是應該放在那個家夥身上。”
蕭遲點點頭。
“司然,我們在一起吧。”陽光下的少年俊朗帥氣,帶着能輕易感染人的溫暖。站在他對面的少年有些茫然,似乎還沒能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半晌,突然臉一紅,看着他輕輕地‘啊’了一聲。幹淨明亮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懵懂和悸動。
蕭遲離得他們很近,卻在一瞬間覺得自己離他們遙遠無比。他看着司然被擁進懷中,帶着期盼和傾慕。蝕骨的嫉妒侵占了所有的理智,他想過去分開他們,卻看到自己的手穿過了他們的身體,徒勞無功。
這樣的場景那麽熟悉,他曾經親眼所見,嫉妒羨慕的不能自已。卻只能敗退,安安靜靜地在司然看不見的角落,一點點收集他的每一個笑容,和每一瞬間的幸福。
他看着他們執手,相愛,一起走過數個春秋。空洞的寂寞和不甘充斥了他全部的人生,他想親手毀了這份美好,卻每次都在司然幹淨的目光中怯懦敗退。
他舍不得,縱使司然的幸福不是他親手給予的,他依舊舍不得毀滅。
他放在生命之中的少年,即使不能留在他身邊,也希望他一直快樂下去。
可是那種空洞的不甘從未曾消失,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司然是他的,事實不該是這樣的。司然應該是在他懷中笑得無憂無慮,天真快樂。也曾與他并肩作戰,生死與共。
而不是慢慢褪去最初的懵懂快樂,用他天真的方式去守護和林和脆弱的愛情,一邊小心翼翼隐瞞着自己的秘密,掙紮在生死之線還不忘隐瞞所有的傷痛。
蕭遲沉浸在夢裏,被這樣矛盾的情緒撕裂着,幾近崩潰。
蕭遲看到林和不經意間發現司然與鬼魂的交流,悄悄跟蹤司然,看到司然與他看不到的東西交手。滿身傷痕的回家之前,不忘記在自己身上落下幻術,不讓林和發現他身上的傷。
林和似乎有意試探,狀似不經意般拍向他受傷的肩膀,在看到司然一瞬間慘白的臉時,表情驚慌而惶恐。
林和開始逃避回家,借口工作整日流連在酒吧飯局,最後終于酒後失态,背叛了司然。他看着司然的眼神中開始有掙紮和恐懼,也越來越不願意讓司然出現在他眼前。
蕭遲的憤怒在一點點攀升,他看着了林和口口聲聲說的愛,就因為一點特殊的能力而變得廉價可笑。他譏諷地看着林和逃避,一日日暴躁不安,臨近崩潰。
終于,他對着茫然無措地司然一通怒吼,然後匆匆逃離了他們一起生活的房子,逃到了那個與他發生過關系的女人身邊。
蕭遲看着司然慌張的找到林和,似乎想要解釋什麽。
然而,一把尖銳嶄新的水果刀,毫不猶豫的刺向司然的心髒。白色的光點從司然的體內慢慢飛散,鮮血染紅了簡單的t恤。永遠帶着一點嬰兒肥的臉龐徹底沒了生氣,永遠都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天真的笑。
蕭遲聽到了自己靈魂深處的悲鳴,可是他開不了口,甚至沒有辦法去碰一碰少年已經冰冷的臉。無力感慢慢席卷了他,整個世界開始慢慢變成血紅的顏色,直到全部吞沒。
“蕭大哥?”司然突然驚醒,支起身子搖了搖身邊咬着牙渾身是汗一直在顫抖的男人。
蕭遲猛地睜開眼,“然然!”
“蕭大哥?怎麽了?”有些涼的手摸了摸蕭遲的額頭,下一刻卻整個人都被勒在懷中。司然頓了頓,沒有掙脫微微顫抖的懷抱。
蕭遲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吓,根本顧不得自己有沒有弄疼司然,緊緊抱着他,将臉埋在帶着奶香的頸窩。
司然睡得有點迷糊的腦子開始慢慢清醒過來,伸手環抱住蕭遲,輕輕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用臉頰蹭着男人已經汗濕了得頭發。
許久,蕭遲才喘着粗氣松了松手,起身看了看司然,長舒一口氣:“還好……”
司然不解:“做噩夢了嗎?”
蕭遲點點頭,抱着司然靠回床頭,像是疲倦至極。手卻不由自主地撫摸着懷裏的身體,從頸背到腰臀,像是在安撫,也像是在确認。
司然乖乖被他抱在懷裏,一陣陣顫栗的感覺席卷全身,卻還是咬牙忍了下來。蕭遲沒有發現,只是單手揉捏着自己的眉心,另一只手還在不斷撫摸着司然。
等他回過神去看懷裏的小孩時,小孩已經滿臉潮紅咬着嘴唇埋在他胸口,渾身顫抖不停,卻不敢發出聲音驚擾他。
兩人本都是不重欲的人,更多的時候他們享受相擁的溫馨,比融合在一起更加平和而溫暖。但這一刻,蕭遲突然心慌起來。夢境裏的一切一遍遍摧殘着他的神經,他急迫的需要安撫和求證。
俯身将懷裏的小孩壓在身下,膜拜一般自眉心吻到腳尖,手指挑逗着情潮,卻也像是在刻畫着最珍貴的所有。小孩似乎感覺到他的不安,任由他略帶急切的動作游走全身,在與他眼神相對的時候,會帶着安撫得對他微笑。
這個人是我的,永遠也只能是我的。
強烈的渴望幾乎快要吞噬蕭遲的理智,他拼盡全力用最後的理智控制好動作,小心翼翼地不傷害到懷裏的人,溫柔的打開少年的身體。
直到融入其中後,溫暖□□的包裹終于略微安撫了他的焦躁和不安。懷中的少年依賴而信任的靠在他頸側,小聲喘息着,像只被順了毛的小兔子,連同水潤的眼睛也微微泛紅,渴求的望着他。
“然然……你是我的……”
身下的動作急切卻溫柔,潮水慢慢湧上巅峰,直到沖破最後的迷障,帶起無數顫栗的快感和歡愉。
蕭遲細密的吻着少年略微失神的臉,急促的喘息打在軟嫩的頰側,迷戀的舔舐着久久未散的紅暈。
良久,司然才回過神,手臂回抱着蕭遲,輕聲問:“你怎麽了?”他察覺到他的不安,不明所以。
蕭遲搖了搖頭,卻抱得更緊。
他不想讓懷裏的孩子知道自己夢到他是別人的。
如果未曾擁有過,也許他願意放手讓這個孩子尋找別人給的幸福。可一旦擁有過,就算是毀滅,也不想再放開。他做不到犧牲掉自己的渴求,而去成全別人。也只有自己,才能讓這個孩子永遠這樣無憂無慮。
天光初亮,蕭遲擡手撫摸着司然熟睡的臉,輕柔而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安靜平和的睡臉。
許久後,蕭遲翻身起來,走到客廳裏坐下,目光暗沉的看着手指上自己劃開的疤痕。
夢魔。
在自己碰到淨水的時候,借由淨水的掩蓋藏到了自己的體內,卻被麒麟血脈壓制,不能輕易出來。直到昨晚,編織了夢靥,然後借機逃竄。
蕭遲的眼中的暗光越來越沉,帶着冰冷的戾氣。
76|Chapter74
冰冷的刀刃刺入少年的胸口,執刀的人滿眼暴虐癫狂,再看不到往日的溫和。少年握着染血的刀柄,不可置信的看着執刀的人,瞳孔漸漸散大。昔日明亮而澄澈的光芒漸漸熄滅,最終無力的合上雙眼。
他看着自己停在半空,被刀刃穿透而毫無變化的手掌,驚恐地睜大雙眼。那一刻他下意識去握住刀柄,想阻止這一切。卻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刀刃穿透了他,仍舊毫無阻礙的殺了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不,不該是這樣的。少年應該是在自己身邊平安幸福的生活,不該卷入別人給他織的虛假暗戀中,甚至為此喪失性命。
憤怒和絕望漸漸吞噬理智,暴虐的紅色一點點翻湧,慢慢将他盡數包裹。
不必醒來了,若是他不在了,自己還留下來做什麽。除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也都該陪着他消亡。害他的人,更應該一個個被拔除!
血脈中奔騰的殺意再也掩蓋不住。連最重要的都守護不住,還留着這血脈作甚!
黑暗的房間中,一股強大的殺意從床上的男人身上散出,席卷整個房間,并且有蔓延之勢。從床頭的小燈開始,一聲又一聲的碎裂聲響起,驚醒了窩在男人臂彎下的少年。
司然猛地驚醒,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清楚地看到了蕭遲眉心殘暴的殺意和血氣。來不及多想,手中指決連掐,一道又一道平心靜氣的靈決打入蕭遲的眉心,卻始終未見效果。
司然慌亂至極,抱住蕭遲的脖頸一聲一聲地喊着,到後來已經帶了哭腔。
“蕭大哥!蕭大哥!醒醒!醒醒!”
“你醒來啊!”
“蕭大哥快點醒來!”
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聲似乎驚醒了沉浸在夢靥中的男人,他突然翻身而起,手臂以淩厲地速度襲向少年的脖頸,在握上去的一瞬間,力道戛然而止。
司然被他得手抵得被迫半仰起頭,卻仍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中毫無恐懼和驚訝,只有急切和擔憂。
蕭遲眼中的紅光漸漸散去,突然收回了手,一把将司然抱進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他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司然微微松了一口氣,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蕭大哥,你到底怎麽了,告訴我好不好。”
險些親手殺了愛人的蕭遲驚魂未定,抱着司然遲遲不願松手。微帶顫抖的身體被漸漸安撫,少年身上幹淨的奶香氣讓他慢慢平靜下來。
良久,他才松了松手臂,擁着少年躺下。
司然想繼續問,卻看到他眉宇間的疲倦,最終将疑問咽了下去。只是窩在他懷裏,手心撫摸着蕭遲結實的手臂,一點點安撫着男人躁動不安的情緒。
很久之後,在司然以為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蕭遲突然開口:“然然,最近你先回古宅吧。”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親手殺了司然。只是想到,就恐懼至極。
司然依戀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堅定地搖頭:“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不睡了,每天盯着你!”孩子氣的噘着嘴,卻堅定不移。
蕭遲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留下也沒什麽用,萬一哪天我傷了你……我……”
“你傷不了我的,”司然笑着,帶着幾分調皮地驕傲,“而且,你根本不會傷我。”
蕭遲将他擁進懷中,下巴頂着頭頂松軟的頭發,長長嘆了口氣。
“我被種了夢魇。”
司然爬起來看他:“夢魇?誰做的?”
蕭遲搖了搖頭,将他拉回懷中,用被子包好,“不能确定。不過我想,應該跟從古鏡中出來的魔物有關。屋子裏,應該是我最先碰到的淨水。”
司然眼睛一轉:“古鏡?難道是夢魔?陸歡身上毫無傷痕,魂魄卻被吞噬的幹淨。如果是夢魔的話,那麽在夢中吞噬掉她的魂魄,根本不會有任何人能察覺。應該沒錯了!”
說完,他突然又皺眉:“不對啊,以你的麒麟血脈,夢魔不可能會進入你體內!”
蕭遲搖搖頭:“我雖然繼承了麒麟血脈,卻因為血脈激發的晚,暫時還沒徹底融合。夢魔無形無體,臨時依附我察覺不到的。”說完,蕭遲眸光一暗,抱着司然的手也緊了緊,“但是,他竟然在我體內中了夢魇,想要控制我……”
司然爬起來,握住他的手腕細細探查了一遍,眉頭皺得死緊:“但是就算是夢魔,我也不可能察覺不到啊……”
“昨天第一次夢魇發作,它恐怕就借機逃走了。”蕭遲揉了揉眉心,“拔除夢魇并不難,但是以我現在的狀态還做不到。你必須暫時離開,用不了很久,我就能去接你。”
司然用力搖了搖頭,死死抱住他,堅決不同意。
蕭遲失笑:“以前也沒見你這麽粘着我,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幹嘛這樣?”
司然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走!”
“那你說怎麽辦?”蕭遲嚴肅起來,“是我們不睡覺,還是就這麽任由他下去?別胡鬧了,聽話。”
司然繼續搖頭:“就不就不!”耍賴撒嬌十分不講理。
蕭遲無力地被他晃着,最終妥協了:“好吧,那這樣吧,如果你想不到辦法,我就不睡了。除非你什麽時候想到了辦法,或者你同意先回古宅。”
司然噘着嘴看他,大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委屈至極。蕭遲看的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他知道司然為什麽不走。夢魇一旦控制了他,如果司然不在,他恐怕憑借自己根本醒不過來。但是誰也不知道司然的作用有多大,一旦有一天,司然叫不醒自己,夢魇也無法拔除,他一定會傷到司然。到那個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司然像是被他的話刺激到,從那天起,便開始不眠不休的查找資料,嘗試各種解決辦法。蕭遲也像是賭氣一樣,撐死了不睡,唯有在司然累的睡着以後,抱着他閉目養神。
然而,他到底還沒有徹底成為麒麟之體,三天下來,精神雖然還能支撐,但身體的确已經疲憊不堪。但那天捏住司然脖子的一幕每每在閉上眼睛時,就會清晰的出現在眼前。他不敢睡,也睡不着。
孫皓俞對于蕭遲三天沒有上班的事情極為不滿,直接來家裏找人,結果就看到兩個大國寶面面相觑。
“你們這是半夜偷煤去了?”孫皓俞瞪着眼看他們。
蕭遲搖搖頭:“出了點事,這幾天我暫時去不了公司,你先看着點。”
他這副樣子,孫皓俞也不敢讓他上班。萬一要是整個過勞死,更麻煩了。于是格外痛快的答應了,只是無論怎麽問,都問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無功而返。
時間越久,司然就越焦躁。蕭遲無數次嘗試勸他,卻怎麽也沒有效果,兩人甚至還因此吵過。
直到第五天,蕭遲和司然都臨近崩潰的時候,突然有了轉機。
潑出去的那捧水,幽翼同學回來了。
司然傻愣愣的看着飄進來的幽翼,突然就哭了出來。剛準備撲上來撒嬌的幽翼頓時吓傻了,以為自己被主人嫌棄了,也跟着哭起來。
“主人……主人……嗚嗚嗚嗚……你別不要我……我不走了……嗚嗚嗚嗚……”
蕭遲頭疼的把司然抱進懷裏,抹掉小孩臉上的眼淚,“怎麽就哭了?”
司然挂着眼淚傻笑起來:“我怎麽這麽笨!忘記他了!”
蕭遲和幽翼同時一愣:“啊?”
“大人啊!”司然蹦起來,笑得十分開心,“大人一定有辦法的!”
冥王乃冥界之首,小小的夢魔肯定不在話下,何況只是拔除一個夢魇!
司然樂呵呵的跑進書房,幽翼和蕭遲緊随其後進去。
靈術師可随時與冥界溝通,而普天之下能與冥王随時聯絡交談的人,只有司然一人。這是連廖青和邵硯都不知曉的秘密。
白皙的指尖燃起一縷幽光,冥火緩緩漂浮到司然面前,火光之中,高大俊美的男人倚在黑色的石塌上,目光深沉地看向司然。
“大人!你有辦法拔除夢魇對不對?”司然眼中閃着期盼,明亮可愛。
冥王輕笑一聲,挑眉看他,“若不是我将小家夥放回去,你倒是将我忘了個幹淨。”
司然眼睛一亮:“您真的有辦法?”
“區區夢魇便将你難住,可知道自己差在哪裏?”
司然尴尬的笑了笑,微微點頭。
冥王指尖點了點石榻,輕輕搖頭:“心智不堅,急于求成。倘若一直這樣,必出大事。罷了,此次夢魔出逃也與冥界息息相關,我便幫你這一次。”
黑色的光芒透過火光直刺入蕭遲的眉心,一縷黑氣被迅速逼出,在逃竄之前便被火舌燃盡。
冥王收回手,目光沉靜地看向蕭遲:“麒麟後人,若想守在他身邊,你現在太弱小了。若下一次相見,你還是這般水平,就不必留下來了。”
蕭遲颔首:“多謝指點。”
麒麟乃是神獸,身份不比冥王低多少。但冥王方才那一下,不止拔除了夢魇,還留下了融合血脈的方法。
77|Chapter75
夢魇之事過後,蕭遲一直都很郁悶。
媳婦是傳承千年的靈術師一脈傑出後人,不單天下鬼靈可以任意操控,就連冥界都算是媳婦的娘家。而自己雖然繼承了麒麟聖獸的血脈,卻還沒能融會貫通,多數時候只能憑靠本能。至于家族就更不用指望了,一群妖族後裔,怎麽去跟靈術師比。
再說能力。媳婦天資卓越,小小年紀就能縱橫鬼靈界,更是靈術一脈難得的奇才。而自己若要強行算起來,大概也只能算是麒麟一脈的幼年期。如果真要和自己媳婦對起來,恐怕會被揍得鼻青臉腫。
更何況媳婦背後不止有靈術師一脈的傳人,還有冥界做後盾。雖然廖青現在還算滿意自己,但是蕭遲敢肯定,一旦有一天媳婦受了一點點委屈,廖青絕對不會留手。邵硯就更不用說了,打小護崽的本能他肯定拼死也要把自己揍一頓。再加上言辭舉止對司然頗為維護,又有幽翼關系在的冥王。蕭遲突然覺得人生一片灰暗。
媳婦樣樣比自己強好心累,感覺人生已經沒了希望。他現在十分能體會那些入贅豪門的男人的心情。
思來想去,自己唯一的優點好像也就是比媳婦會掙錢。
但是這完全沒有什麽可以驕傲的好嗎!難道養媳婦不是應該的嘛!何況媳婦如果真要掙錢的話真的真的不會比自己差很多好嘛!
寶寶委屈,寶寶難過,寶寶心裏苦。
這個時候他無比慶幸自家媳婦軟萌可愛,完全不是邵硯那種傲嬌型的。不然自己永無天日,每天就等着被媳婦敲打吧。
孫皓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抽着嘴角看自家boss的臉上一會陰雲密布,一會愁雲慘淡,一會又慶幸無比。正琢磨着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或者直接讓精神病院來綁人。就看到自家boss突然站起來,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還有一個小時才下班呢,你有事?”孫皓俞驚訝。
蕭遲一臉凝重:“然然要下課了,我去接他。”
孫皓俞無語。
尼瑪你提前一節課的時間去接人這樣真的好嗎,身為boss居然不以身作則,反而率先早退,這樣真的會對公司影響不好的。
孫皓俞心情十分複雜,他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去找下家了。怎麽看怎麽覺得,創輝遲早會倒閉。以前的工作狂老大去哪了!身兼兩職的時候都可以将一切打點好,怎麽現在只是談個戀愛就不要事業了呢。
老大你這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