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架子裝威嚴也挺想一回事的。就是那張臉長得實在軟萌,要不是氣勢壓人,恐怕還真不能有這麽好的效果。
自己會裏的腌臜事讓一個算是外人的人管教了,兩人也不敢說什麽,只能恭敬的應着,小心翼翼生怕司然怒了。
司然雖然現在處于精分狀态,但是到底還是那個天真善良的小孩。這個時候也沒想着教訓人,加快腳步向陣眼的方向走過去。
結果走近了一看到陣眼方位的形式,連沈林和何天都克制不住怒意了。
陣眼方位竟被怨戾之氣包裹住,而且四周圍還不斷有被逼至此處的黑霧緩緩靠近。雖然怨戾之氣已經被司然等人除了不少,但畢竟面對戾氣包裹的不是司然,而是一個普通天師,其中艱險難以形容。
張顯深本來只是一時氣惱,才将将戾氣逼到陣眼。沒想到周圍的人有樣學樣,慢慢的所有人都将戾氣逼至陣眼,生生将段思坤逼至死局。
本來正在暗自覺得快慰的張顯深一看到司然三人走過來,就知道要壞事。臉色蒼白的想要将戾氣阻隔除去,卻發現戾氣早就不是他能控制的。偏偏又不能輕易動彈,唯恐陣法亂了。
沈林一看到這個情形,只覺得氣血沖腦,也顧不得別的,取出符咒就和何天沖了上去,準備解救被圍困的段思坤。
卻見陣眼中的黑霧突然微微一震,竟化作漩渦緩緩被吸收,漸漸變得淡薄。段思坤的身影也慢慢出現,不過片刻,都被段思坤手中的藍色玉盒吸盡。
段思坤長舒一口氣,蒼白的臉上帶着一層汗意和疲倦。在看到司然的時候,對着他露了個笑容。還沒放下心,就看手中玉盒突然震動不安,似乎有什麽想要沖出來。
沈林和何天眼前一花,就看到司然已經到了段思坤面前。擡手一張綢符蓋在玉盒上,才将那震動的玉盒制止,随後便将玉盒拿了過來。
段思坤有些詫異地看着拘靈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司然看着他,冷厲未去,眼中卻有幾分柔和:“此處戾氣不同尋常,拘靈盒也不能一下子吸收,難免會有異動。”
說完,轉身冷眼撇過張顯深和彭予,看向沈林:“貴會的作法真讓人大開眼界。”
說完,伸手将段思坤身上代表三級天師的徽牌摘下來,丢到沈林懷中,拉着人就往山下走。
在場的人都怔了一下,張顯深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經走出很遠的兩人,又看向沈林懷中的徽牌,倒吸了口氣:“沈師叔……這……”
天師的徽牌是天師協會派發下來的,取下徽牌就表示不再是天師。一般只有犯了大忌要被除名的天師,才會被取下徽牌。這徽牌,代表的就是天師的臉面。
可現在這臉面就被人生生取下來随手丢了,不止是代表段思坤不再是天師,更是打了天師協會的臉。
想到這裏,張顯深莫名的有點爽快,又有點不滿。
沈林還沒來得及說話,脾氣向來暴躁的何天先怒了:“這什麽這!看看你們幹的好事!讓靈術師一脈把徽牌取了,把人帶走。這要傳出去,天師協會都要被人恥笑!”
彭予聽了這話也有點不服,剛才張顯深的所作所為也有他一部分支持,而且平日裏最看不慣段思坤的莫過于他。
“段思坤被除了名,怎麽還怪到顯深身上了。”
何天氣的白了他一眼,甩袖走了,連話都不想再說。
沈林長吐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們:“除名?天師協會想被這麽除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被靈術師帶走了,就算不再是天師,以後你們也要乖乖叫一聲前輩!”
這下,所有人都懂了。
感情這不是除名,還是得道成仙了?以後段思坤就不是天師,反而是靈術師一脈的人了?
84|Chapter82
司然根本自然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即便是知道了,也根本不會去理會。打從被師父帶走那天起,他便擁有了任性妄為的權力。如果不是天生學不會驕縱,恐怕此時的司然早已經是另一幅模樣。
段思坤跟在司然身後,看着氣勢凜然明顯還在氣頭上的小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伸手拉住司然的衣袖。
“不過是點小手段,我都沒有生氣,你發這麽大脾氣做什麽?”
司然聞言更怒,一副要上去找天師協會的人算賬的模樣,氣勢洶洶地質問:“他們總這樣對你?”
段思坤頓了一下,“他們也就能耍些小手段,成不了大事。何況我現在已經不是協會中的人,以後他們在做什麽,也與我無關了。”
“如果不是吳家祖墳裏的冤魂都被轉移,而我又剛好出來,他們今天做的事情就會要了你的命!”軟嫩的小臉被氣的紅紅的,司然說話間腮幫子還因為生氣一鼓一鼓的,那股淩厲的氣勢也就不再那麽懾人。
段思坤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反過來安慰他:“索性我現在又沒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欺負的人是你呢。”
司然怔了一下,随即似乎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你以前總是護着我,現在我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你!”氣勢在言談間盡收,小孩子氣的委屈和不滿瞬間遺漏出來,讓人看着就有些好笑又心疼。
段思坤卻眼睛一亮,看着他笑得更加溫和:“你想起來了?”
司然低着頭輕輕點了點。
這一路來他已經想到了一些點滴的片段。雖然已經記不清另一個孩子的模樣,但是模糊的有了一個印象。
那個時候的他,在福利院被孤立。所有的人都當他是小瘋子,福利院其他小孩子都遠遠躲着他,連福利院的大人也不願意和他多交流。偶爾會有新來的義工因為他長得可愛和他多說幾句話,第二天就突然變了個樣子,對他敬而遠之。
唯一能和其他小朋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只有那些孩子一擁而上搶走他的食物,然後對他拳打腳踢的時候。
直到有一天,福利院裏來了一個新孩子。雖然已經記不清模樣,但是司然還記得,那個新來的小孩子很壞,總是愛欺負其他小朋友,連他也不例外。但每次有其他小朋友來欺負司然的時候,新來的小孩子就會把他護在身後,惡狠狠地威脅恐吓其他人。
也是在那之後,雖然依舊沒有人願意和司然一起玩,卻也不會再有人來搶司然的事物,背着人來肆無忌憚的打罵他。
在被師父接走之前,司然總是喜歡跟在新來的那個小孩子身後。哪怕總是被他整,甚至有幾次生病受傷,也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
年幼的小孩子下意識尋找給自己安全感的源頭,哪怕之後受到再多傷害,也不願意放棄最初的一點溫暖。赤子之心,難得可貴。
只是他被接走後不久,那個一直護着他的小朋友就也不見了。司然雖然也想要讓師傅幫忙查一查,卻終究沒好意思開口像師傅提太多要求。久而久之,那個總是擋在他身前的小身影,也就被漸漸遺忘。
段思坤臉上的笑意更深,帶着幾分懷念和滿足,“那個時候你一副傻傻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小傻子。沒想到一轉眼已經成了比我還要強的人,看來以後,我還要靠着你來庇護了。”
司然咧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反正我以後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就是了。”
兩人都是高手,下山又比上山要節省體力的多。兩人聊着小時候和這些年的事情,不多時便走到山下。此時日頭西移,山腳下的陽光被盡數遮住。兩人走出山腳不遠,便看到一輛車停在不遠處,車旁立着的男人身形修長,卻帶着難以讓人忽略的存在感。
司然眼睛亮了亮,連蹦帶跳的跑到男人身邊,咧着嘴傻笑了一下:“蕭大哥!”
蕭遲只是掃了一眼司然身後的段思坤,便将目光落在司然身上,極盡溫柔:“累不累?有沒有危險?”
司然抓着蕭遲的西裝搖了搖頭:“回去再說,事情好像有點麻煩。”
蕭遲點點頭,順手揉了揉自家小孩的發頂,這才看向段思坤:“然然,這是你朋友?”
司然皺了皺鼻子,“這是我在福利院的朋友!他被天師協會的人欺負了,以後他不是天師協會的人了!”
深知自家小孩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蕭遲立刻就猜到這‘不再是天師協會的人’裏面,一定有自家小孩的手筆。對着段思坤點點頭,開口道:“然然做事莽撞,沒給你帶來麻煩吧?”
言辭雖然客氣,卻明顯的将司然化作自己的所有物,将段思坤劃分在自己人的範圍外。
至于蕭遲自己怎麽想的……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們兩個相談甚歡,想翹我牆角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段思坤像是沒有看出蕭遲眼中的警惕,輕笑着搖了搖頭:“多虧了司然,不然我才是真的有麻煩了。”
蕭遲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在司然期盼的目光下妥協,讓段思坤坐上了自己的車。但心裏不舒服的感覺卻遲遲未散,并在司然毫不猶豫的和段思坤一起坐在後排時,達到了極限。
一路上,後座的兩人追憶往昔氣氛融洽。駕駛席上得蕭遲卻陰雲罩頂,板着臉散發怨氣。
只可惜司然向來對這種吃醋情緒不太敏感,根本沒有注意到蕭遲不斷從後視鏡看他們的眼神。反倒是段思坤看的分明,每次蕭遲從後視鏡看過來時,段思坤都坦然的望了回去。目光中雖然沒有惡意,卻難免有些得逞的笑意。
三人抵達古宅時,蕭遲身上的怨念已經近乎實體化,生把跑出來接人的邵硯和程飛驚了一跳。
程飛的目光從蕭遲身上移到了司然身上,又從司然身上轉移到了在場唯一的陌生人身上。瞧着司然和段思坤和睦相處的氣氛,頓時了然。悄悄拉了拉邵硯的衣袖,使了個眼色。
邵硯頓時明了,清了清喉嚨道:“師父還在等着,我們進去吧。”全然沒有要解救蕭遲的意思,讓蕭遲一口悶氣堵在心裏,恨不得立刻把自家小孩拎上樓,就地解決。
幾人進了古宅,廖青果然正等在大廳中。瞧見司然安然無恙的自己走了進來,這才像是松了口氣一樣微微放松了幾分。
“你們有什麽發現?”沒了客套,廖青直入主題。
司然将手中裝着頭骨的盒子遞過去,道:“吳家的事情,應該就是這東西造成的。”
廖青垂眸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這上面的怨氣至少盤旋了數百年,保了頭骨不腐不壞。如果是一具完整的骸骨,恐怕已經能被怨氣指引,化為鬼骨。”
司然一愣:“有這麽嚴重?”
廖青點點頭,臉上的凝重沒有絲毫緩和,“如果不是因為只有半個頭骨,恐怕吳家就不止是厄運纏身。早就在屍骨被埋在祖墳時,就已經全族盡滅。”
話音落,廖青拿起盒子裏的頭骨端詳了半天,才看向司然:“不過既然能輕易吸收了吳家的運勢,并造成影響。想必吳家應該還有與這頭骨有關的東西,你們有什麽線索沒有?”
在場的幾人皆是一愣,司然和蕭遲邵硯分別對視一眼,茫然地站在原地苦思。
蕭遲遲疑了一下開口:“然然前段時間拿回來了吳家的一面古鏡,鏡子上沾染了怨氣之血,打開了魔界通道。難道……和這個有關系?”
廖青倏地站起來:“魔界通道?有魔類逃竄出來?”
蕭遲點頭:“應該……是夢魔。”
廖青皺着眉,似乎在想什麽,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段思坤,突然一怔:“這是誰?”
司然眨眨眼:“他是段思坤,我在福利院時候的朋友。”
想到方才說的話,廖青面色一沉,道:“胡鬧!”
司然乖巧地笑出兩個酒窩,走到廖青身邊撒嬌一樣晃了晃自家師父的手臂:“師父,他之前是天師協會的弟子,但是一直被人欺負……”
聽到是天師協會的人,廖青臉色才好看了一點,但一聽後文,又忍不住挑了挑眉:“你想幹嘛?”
司然咧嘴笑了一下:“師父……你就看看,能不能順便也把思坤收為弟子吧?”
廖青額角青筋一蹦,瞪向司然:“你師父我都這麽大年紀了,哪還有精力去教徒弟!你是生怕我死的太晚不是?”
司然委屈的撇撇嘴,松開手背在背後站在原地不說話。
瞧見小徒弟一臉受傷害的樣子,廖青只覺得頭更疼了。無奈之下,看向段思坤:“小子,你過來。”
段思坤走過去,恭敬地拱手作揖:“晚輩見過廖老。”
廖青凝眉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最終還是搖搖頭:“這個徒弟,我不會收的。”
85|Chapter83
答案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廖青身上,只有段思坤微微一笑,似乎沒有任何不滿和遺憾,“晚輩能見廖老一面,已經是三生有幸。至于收徒一事,思坤自認悟性天資不比司然,不會為難廖老。”
廖青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回答有什麽不對,但想了半天也沒想通。沉默了一下,才摩挲着掌下木椅的雕花,緩緩開口:“你能想通最好不過,雖然我不能收你為徒,但看在是然然朋友的份上,日後就跟在然然身邊。天師協會那邊,我會叫人去處理。至于能學到多少東西,就看你自己的了。”
段思坤恭敬地施禮:“多謝廖老。”
廖青随意點了點頭,對着侍立在一旁的廖寒道:“帶他們先去休息,然然,邵硯,和我上來。”
程飛賤笑着湊近蕭遲:“老蕭,酸爽麽?”
蕭遲冷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冷靜的轉身上樓回他和司然的房間。
程飛賊笑着移開目光,不小心掃到了蕭遲剛才坐的地方。那裏有四個深深的指印,皮革像是被利刃割裂一樣,深深陷入指印中,形成四個小的凹陷。
程飛的笑容僵在臉上,然後梗着脖子走上了樓。
這個地方果然只有自己是戰五渣!
段思坤被廖寒帶進客房後,客氣的道了聲謝。廖寒卻沒像他想的那樣離開,反而站在原地觀察了他很久。
段思坤手下一頓,看向廖寒:“廖先生?”
他是個天師,自然能看出廖寒的不同。不過既然是廖青身邊的人,他也應該表現一份尊敬。
廖寒微微颔首,“段先生如果不能控制自己,就還是請先生不要與我家小少爺過多接觸。”含糊不清的一句話說完,廖寒便掩門而去。
屋中,段思坤神色不明,良久才合目長嘆一聲。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掙紮。
“這麽說,吳家祖墳的冤魂都已經被轉移了?那操縱育養那些怨靈的人呢?有什麽線索?”廖青坐在桌後,指尖輕輕敲打着桌面,洩露了幾分煩躁。而他的目光,則是始終落在那個蒼白的詭異的半個頭骨上。
司然搖搖頭:“不像是得到消息匆匆撤退的,倒像是早有安排,只是把吳家祖墳當做臨時的地方。”
廖青看向邵硯:“你有什麽看法?”
邵硯道:“如果照然然說的,借以吳家祖墳只是臨時育養冤魂,那麽這塊骨頭就不是他的。百年怨氣的屍骨與來歷不明沾染了怨戾之血的古鏡,如果放在一起,恐怕會造成大難。我們現在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鏡子與屍骨的問題。幕後之人一直企圖對然然造成傷害,卻遲遲不露面,說明現在他還沒辦法對然然構成威脅,不如……先找到這副屍骨?”
廖青點點頭,“倒是個方法。先解決掉這個麻煩,等着那人露出馬腳再說。他在暗,我們在明,一直幹等着,先被他找到了這副屍骨,恐怕會更麻煩。”随即又看向司然,“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他的矛頭一直在你身上,一定要自己小心。像以前那樣冒失的單獨行動不能再有,如果有異常,必須讓蕭遲跟着你。”
司然低着頭‘哦’了一聲,乖巧地不得了。
邵硯忍不住伸手揉了他一把,才問道:“之前說的魔類是怎麽回事?”
司然那舌頭舔了舔嘴角,眼裏帶着點遛了神的茫然,随後才反應過來:“啊!應該是夢魔恰巧跑了出來,躲進了被陸歡污了的淨水裏,才沒有被發現。要不它在蕭大哥身上種下了夢魇,我們也猜不到。”
廖青神色一凝:“夢魇?蕭遲怎麽沒有察覺?”
司然鼓了下臉,才小聲道:“蕭大哥還沒完全融合麒麟體,又有淨水遮掩,就沒有發現……反正……反正也沒事了……”
廖青、邵硯:……
為什麽自家小孩要給這麽一個人他們覺得一點都不靠譜呢,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被兩個家長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得十分委屈的司然撇了撇嘴,“蕭大哥又不是故意的,現在不是沒事了嘛……”
廖青和邵硯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
嫁出去的小孩潑出去的水,他們家軟萌可愛的小然然現在只知道幫着自己男人說話,根本不顧及家長關心他的心情。真是十分值得淚奔三千裏。
不管兩個腦內毫無營養,表情十分精彩的家長在想什麽。司然躊躇了一下,還是看向廖青:“師父……”
廖青愣了一下,才回過神:“怎麽?”
“師父為什麽不肯收思坤為徒?”
邵硯聞言也看向自己師父,卻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
廖青站起身,背着手看他:“你覺得……我應該收他?”
司然咬了咬嘴,點點頭:“思坤天賦很不錯,在天師協會雖然不受重視,但還是憑着自己的能力有了現在的成就。只要師父願意收他,學會了運用靈力,他一定不會太差。”
廖青沉着臉看他,良久,突然笑了一聲:“你和邵硯都是我機緣巧合之下收的,但你可知道,我靈術師一脈的收徒準則?”
兩人皆是一愣。
準則?靈術師一脈收徒還有要求?可是他們怎麽覺得自家師父是随手拎到了就帶回來了呢?
看着一點都不配合的徒弟,廖青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才道:“靈術師一脈收徒,一看心性,二看資質。三還要看對靈氣靈體的敏感度。若真是什麽人都能做靈術師,又怎麽會只剩下我們一門幾個人。”
司然眨眨眼:“思坤……不行嗎?”
廖青搖了搖頭:“你與他多年不見,卻在他陷入困境毅然出手相救,甚至打算幫到底。而他卻坦然的跟了過來,還有了要一直跟着你的心思。無論是為了什麽,總歸是動了功利心。這便是區別。”
司然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邵硯拍了拍他的肩,笑着溫聲道:“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司然點點頭,對着兩人笑出兩個酒窩:“師父晚安,師兄晚安。”
望着自家小徒弟走出去,廖青嘆了一聲。
邵硯聞聲轉過頭:“師父剛才……沒有把話說完吧?”
廖青擡了擡眼皮,看向大徒弟:“你想說什麽?”
邵硯笑了笑:“徒兒猜……這個段思坤……還有別的問題?”
廖青笑着搖了搖頭:“你倒是精明,倘若然然有你半分敏銳,我也就不用這麽擔憂了。”長嘆一聲,廖青才道:“那個段思坤雖然心思沒有我說的那般複雜,也說不定是真的只是因為幼時情誼想要跟着然然。但……他身上,卻有一股說不清楚的氣。亦正亦邪似惡非惡,連我也沒有把握。”
邵硯眉頭皺的死緊:“那師傅還讓他跟在然然身邊?萬一……”
廖青笑着擺了擺手:“然然雖然心思簡單,卻也不是個傻得。如果段思坤的惡意真的對然然有攻擊性,那麽第一個察覺的,一定是然然自己。”
邵硯沉默了一下,這才點點頭,卻也暗自決定,要好好看住了這個人。
正想着,突然聽到廖青喊他。
“師父?怎麽了?”
廖青看他回過神,這才道:“這屍骨上的怨氣非同一般,找到後必然會引起異動。這件事情你只要提點然然,不要擅自跟着去插手。”
邵硯不滿:“師父,總不能讓然然自己犯險吧?”
廖青瞪回去:“然然身邊還有個蕭遲,你身邊那個不靠你護着就算好的了,還不給我省點心!”
想到自家在這方面的确算是戰五渣的那貨,邵硯最終還是沒反駁。
廖青背對着邵硯站到窗口,良久才道:“我總覺得……這次可能會發生什麽……然然已經注定抽不出身,你萬萬不能再進去了。”
邵硯睫毛一顫,點點頭:“徒兒明白。”
從書房出來的司然徑直走向段思坤所在的客房,讓聽到腳步聲剛打開一條門縫的蕭遲頓時僵在原地。
…………………………媳婦要出牆的節奏怎麽破?………………
蕭遲臉上醞釀着狂風暴雨,黑的近乎鍋底。
對自己待會的命運毫無所覺的司然站在段思坤門前,擡手敲了敲門:“思坤,你睡了嗎?”
段思坤打開門,笑着看他:“還沒,進來吧。”
跟着段思坤走進門坐下,司然垂着頭像只可憐巴巴的兔子,滿漢歉意地道:“對不起啊……我沒想到師父會……”
段思坤倚在桌邊輕笑:“我之前就猜到了廖老不會收我為徒,你不用太在意。”
司然擡起頭眨眨眼:“為什麽你會知道?”
“如果廖老這麽容易就會收下一個徒弟,反倒是奇怪了。不過天師一脈與靈術師師出同源,我跟着你一起歷練,也未必不會有收獲。”
司然頓時笑開:“你不會不開心就好,以後有任務我們一起去!”
伏在司然肩膀上的幽翼睡醒了一覺,不經意間看到牆上的時間,頓時瞪大眼睛。
已經十一點了!他的主人居然還在別的男人的房間!
身為偉大的靈使……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什麽結局……
86|Chapter84
等司然帶着幽翼回了自己的房間後,幽翼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個被莫名的具象化黑氣缭繞的蕭遲。
偉大的靈使·召喚獸·幽翼同學當機立斷,沖出了房間,飄飄悠悠飛向了廖青的房間。
艾瑪少兒不宜的殘暴場面他還是不要看了!
遲鈍的司然茫然地看了看似乎很驚慌的幽翼,随後才淡定的關上門,看向坐在一邊盯着他的蕭遲:“蕭大哥?你還不睡嗎?”
睡什麽睡!再睡媳婦都沒了!
內心小人呲牙咧嘴的用手中的小叉子一遍又一遍戳着司然所在的方向。
面上,蕭遲一臉冷靜:“還早,我在等你。”
司然笑眯眯地走到他身邊坐下,拉住他因為長時間坐着沒動有些涼的手:“下次你可以先睡的,不用等我啦。”
蕭遲眯起雙眼,“哦?”
司然莫名的覺得後背一涼,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蕭……蕭大哥?”
蕭遲雙頰動了動,牽起一個笑容:“恩?”
司然:“……”
這種不管說不說話都好像會犯錯的感覺是不是他的錯覺……遲鈍的司然同學眨眨眼,企圖用賣萌的手段來緩解掉自己莫名其妙豎起來的汗毛。
蕭遲依舊不為所動,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就在司然以為兩個人要面面相觑到天亮的時候,蕭遲突然開口:“然然,你不覺得你應該和我說點什麽嗎?”
司然茫然地眨眨眼:“說什麽?”
蕭遲:……
找這麽個媳婦自己到底做的什麽孽!
“段思坤。”蕭遲出聲提醒。
司然恍然大悟:“哦!他是我小時候的好朋友,後來……我被師父帶走了,他也不在孤兒院了。白天在呼兒山的時候他被天師協會的人欺負,我才讓他和我一起回來的。”
蕭遲沉默……媳婦這種完全get不到重點的感覺真是讓人捉急啊……
“就算是這樣,也不至于讓你整個下午都顧不上看我一眼,甚至這麽晚還要去和他聊那麽久吧?”蕭遲終于忍不住了,冷着聲音開口抱怨。
司然眨眨眼,盯着蕭遲看了半晌,又眨眨眼,然後突然嗤嗤笑出聲:“蕭大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被戳中了的蕭遲輕咳一聲,以及其隐晦的方式尴尬了一下,随即仗着厚臉皮冷聲道:“難道不應該嗎?”
司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張開手臂抱住蕭遲的脖子,讓自己整個人埋在他懷中,有些撒嬌眷戀的蹭了蹭,“思坤是朋友,所以要照顧好。蕭大哥是家人,和師父師兄一樣,是最重要的!要永遠永遠都保護好。”
滿腔怨念化作繞指柔情,蕭遲最終還是忍不下心去生自家小孩的氣,反手抱住他,洩憤一樣捏了捏埋在懷裏的臉:“以後不許跟他走得太近,萬一他要對你圖謀不軌呢!”
司然嬉笑着點頭:“好的好的!一定不會!”
蕭遲滿意的點點頭,随即打橫抱将自家小孩抱進浴室,“既然犯了錯,就該受罰,乖乖聽話!”
自己生了那麽大半天氣,總要振一振夫綱讓自家小孩張長記性才行!
第二天,段思坤起床後走下樓,看到幾人圍坐在餐桌邊,卻獨獨少了司然的身影。
“嗯……司然呢?”段思坤有些奇怪。
邵硯和廖青同時狠狠瞪了一眼蕭遲,程飛幹咳一聲,笑道:“司然還在睡,我們先吃就好。”
蕭遲淡定地迎接着廖青和邵硯的怒視,對着段思坤揚了揚嘴角,帶着一股子得意和炫耀。
孰料段思坤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找了空位置坐下。整頓飯下來和程飛相談甚歡,連邵硯都對他印象改觀不少。
挑釁不成反被無視的蕭遲:“………………我去看看然然。”
廖青淡定的擡了下眼皮:“讓然然吃過飯再繼續休息。”說完,也起身離開。
餐桌上只剩下邵硯等三人,邵硯和程飛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段思坤。
夾菜的手一頓,段思坤擡眸看向兩人,微笑:“我對司然沒有別的心思。”直白的簡直讓人沒辦法反駁。
餐桌上沒有了別人,程飛也放松下來用筷子背面敲敲桌子問段思坤:“說真的,兄弟,你到底為啥要跟着司然?”事關他兄弟的和諧生活,程飛還是比較在意的。
段思坤反問:“如果我說我什麽心思都沒有,只是單純因為許久不見幼時好友,想要結伴歷練,你們信嗎?”看着兩人明顯不相信的神色,段思坤繼續伸筷夾菜,随即道:“既然不信,我說了有什麽用。到底想做什麽,你們看着不就知道了?”
蕭遲心情郁悶地上了樓,開門看到窩在被子裏滿頭軟發睡的亂七八糟的司然,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他家小孩雖然遲鈍了點,但是始終是他一個人的。
似乎是對蕭遲的靠近毫無防備,直到被蕭遲摟着上半身抱進懷裏,才不舒服的動了動,然後換了個姿勢窩在蕭遲懷裏又睡過去。
摸摸小孩睡的紅紅熱熱的小臉,蕭遲輕笑着捏了捏:“然然,醒醒。”
“唔……”皺着眉掃開在自己臉上作怪的手,司然抓住罪魁禍首,扭頭繼續睡。
“吃點東西再睡。”蕭遲锲而不舍,繼續騷擾睡着的小孩。
幾番抗拒下,終于被鼓搗醒的司然半睜開眼,一臉茫然睡意。
蕭遲好脾氣的給小孩遞過來漱口水,看着他迷迷糊糊的咕嚕了幾下就吐掉,這才一口一口喂起來早餐。
熱乎乎的早餐吃完,司然清醒了幾分,身上的酸軟也随之而來。看見司然皺眉,蕭遲放下手裏的東西伸進被子裏替他揉腰。
被取悅的司然眯着眼蹭了蹭溫暖的懷抱,趴在蕭遲身上又昏昏欲睡起來。見狀,蕭遲幹脆翻身上了床,陪着自家小孩睡回籠覺。
這一覺兩人睡到了中午才醒來,因為睡了太久,司然越發不想起床,幹脆窩在被子裏和蕭遲聊天。
“蕭大哥,你覺得那塊骨頭和吳家有什麽關系?”
蕭遲凝眉想了想:“想不通,不過……應該不是吳家人。”
司然眨眨眼:“為什麽?”
蕭遲遲疑了一下,開口:“直覺?”
司然笑眯眯地點點頭:“我覺得也是。如果是吳家的人,那埋入吳家祖墳也不該還有孕養冤魂的能力。入土為安,不該還保留着這麽強的怨氣。”
蕭遲點點頭:“你有什麽想法?”
“不知道啊……”司然苦惱的扒了扒頭發,又趴回去,“都不知道那個人是從什麽地方找到這塊頭骨的。”
蕭遲撥了撥小孩被弄得更亂的頭發,輕笑着提意見:“既然古鏡上的血和屍骨有關聯,不如我們試着查查鏡子的來源?”
司然眼睛一亮,嗖地爬起來。然後腰間一酸,又跌了回去。
蕭遲失笑:“你小心點,不知道還難受嗎?”
司然怒目而視:“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怪我。”
所以說……被滿足之後的小攻都是很好說話的。
雖說要查鏡子的來源,但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沒有頭緒。司然幹脆将這些抛到一邊,專心投入備戰考試中。
何宇痛苦的趴在書上,一臉崩潰:“為什麽要有考試!每次考試都感覺自己像是要迎來世界末日!”
秦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