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性格。何況……司然國師……本身就是一個會有些任性的孩子。
逸筠失笑的搖了搖頭,沒再開口。
司然跑到客房時,段思坤倚在床頭,捂着眼睛的雙手早就被淚水沾濕。他小心翼翼走過去,拽了拽段思坤的衣袖:“思坤……逸筠醒過來了……”
段思坤一驚,猛地跳起來沖向書房。
目光相對,便化作萬語千言。
蕭遲緩步走出房間,帶着司然一起。将這片不算大的空間,留給了這對久別重逢的愛人。
逸筠看到離開的兩人,只是笑着搖了搖頭,便将目光落到段思坤身上。
他變了很多,與他印象裏那個清俊平和的段二公子大為不同。但始終未曾變過的,是他望着自己時那份認真。
掙紮在漫長的黑暗中時,他恨過那些人冤他,也恨過那些人殺了他。而唯一最讓他恨得,卻是使得他無法再繼續與這個人相伴下去。可後來,他又慢慢慶幸,慶幸被囚困在黑暗中的人只是他,沒有這個人。這個人不必如他一般,忍受着漫長的黑暗和孤寂,以及那些求而不得,怨恨叢生的執念。
再到後來,他所有的怨恨和執念,都只剩下再也見不到這個人的恐慌。這樣的念頭一直蔓延着,直到他在蘇醒前的一刻,被那道熟悉的氣息牽引。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這個人的目光,卻不敢讓他看到自己。他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充滿了怨恨和戾氣,唯恐他會因為那樣的醜惡而厭棄自己。
可是……他說……讓自己醒過來……
125|Chapter123
他們已經那麽久沒有見過,甚至都曾以為永生永世不得再次相見。這漫長的時間裏,他被囚困在黑暗之中,而眼前這個人,卻已經不知道經歷多少輪回,不知道忘記過他多少次。
可如今,他們卻仍舊記得彼此。也記得最初那一次見面,目光相對的一瞬間悸動。
緣起緣滅,自一開始,就注定了了結局。
段思坤靜靜地看着那個眼眶漸漸紅了的魂魄,突然輕輕笑了笑:“好好配合司然他們,我等你。”
本以為會聽到什麽情話的逸筠:…………
果然不管他是王爺還是游魂,都不能阻止段二爺的霸氣側漏。
看着逸筠委屈中帶着點不滿的神色,段思坤好笑又無奈地開口:“我相信司然他們有能力将你留下,別讓我失望。”
等蕭遲和司然再次進房間,就看到了個鬥志滿滿的魂魄。
蕭遲:……
司然:……
他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看到他們進來,逸筠晃晃悠悠飄到陣法邊緣,連聲催促:“快點幹活!還有還有,把你這個什麽破陣法取了,爺都被困了這麽久了,好不容易出來了,怎麽又要被你困着!”
司然:……他突然想罷工了怎麽辦。
蕭遲抽了抽額角,無力道:“你是怨氣變成傻氣進了腦子嗎?思坤說了什麽把你刺激成這樣?”
逸筠十分傲嬌地白了一眼:“私房密話你也要聽,要不要臉。”
蕭遲差點沒祭出焰刀砍過去。
你狂什麽!你的小命還在老子手裏握着呢!
司然蔫蔫地跟在蕭遲身邊,完全不想搭理抽風的逸筠。哪想逸筠笑嘻嘻地湊上來,不停咂舌:“遙想當年名滿京城的司然國師,如今竟然是這麽副樣子。嫩,忒嫩。比起本王當年府裏的那些美人,也差不了多遠。”
蕭遲眉毛抖了一下,淡定地看了一眼窗外:“還有四個小時天亮,然然,我們回去睡覺。”
自己作的死,自己挽回!
逸筠趕忙想要上前阻止,結果被陣邊的白光猛地一刺,像被燙到一樣收回了手。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
司然依舊沒說話,擰着眉像是在思考什麽。
蕭遲注意到他的表情,低頭看他:“怎麽了?”
司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逸筠,道:“照理說,逸筠現在不應該有關于你的記憶。可他現在怎麽認識你?”
逸筠睜大眼睛,滿臉不解:“為什麽不認識他,當年蕭遲率百名親兵攔下四皇子五皇子殺入內城的精兵,生生拖延了兩柱香時間,才等到你帶着禁衛趕到。如若不然,又哪有林景和安然繼位這一出。”
司然一怔,驟然想起了他說的。
那一年,大殷王朝帝王駕崩,太子執傳位诏書被國師司然打頭的一衆臣子擁護為帝。消息一傳出,第二天,四皇子與五皇子便打着清君側的名號,污蔑诏書是僞造,起兵謀反。
先帝未入葬,天龍衛不知所蹤,幼帝又悲痛交加,一時之間無法擔起大任。司然費盡心力與張潮君聯手,才調動了宮中禁衛。而令還未下,兩位皇子所率的八百精兵已經闖入城門,直攻內城。
便在這時,一直低調做人的蕭氏族系突然率領自家手下的兵士追擊直上。而內城之中,一位蕭氏子弟率一百親兵,拼死拖住四皇子五皇子的進攻,直到他們帶領禁衛趕來。
再之後,他也只是在登基大典上遙遙見過一面這位年輕的将軍。若不是逸筠這時候提起,他根本不記得他與那時的蕭遲見過面。
印象中,只模糊記得,蕭氏族系身份特殊,似乎本身就是妖系。只是一直以來低調做人,也未曾做過什麽危害百姓的事情,更在戰場上歷下不少戰功。國師一脈這才沒有對他們動手。
只是到底不同道,蕭氏族系的人對國師一脈有着本能的畏懼,自然不敢過多攀交。而那時候的蕭遲,似乎也并不是身負麒麟血脈的特殊存在。至多不過是蕭氏族系中比較出色的弟子,又因為帝王登基有護主之功,才得了個侯爵的虛位。
司然還記得,當時林景和想過要大賞蕭家,卻被蕭家推了,只能這麽不高不低的賞了個虛位。好一陣子,蕭家還被一些不明事實的人嘲笑。
蕭遲失笑:“想不到……我們還有這麽一層淵源。”
逸筠摸着下巴道:“當時我記得,每回有什麽國師出面的大場面,你總是站在武将堆裏看的移不開眼,當時就有不少人傳,你是看上國師了。想不到……今個竟然還真成了。”
司然回頭看着蕭遲,卻見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無論什麽時候,什麽身份,總有東西是不變的。”
比如,當年校門口的驚鴻一瞥,便不自覺挂心。亦或是,那些我沒有的記憶中,銮殿之上,遙遙一次回眸。
不曾變過的,便是你始終,都是我的珍之重之。
逸筠看着他們,輕輕笑了一下:“還是你們幸運。那時候,就算給我千萬個腦袋,我也不會相信你們有一天能走到一起。”
那時的蕭遲雖然總是目光不離地看着司然,卻從沒有主動上前去說過話。甚至有幾次,司然有心與他親和一些,卻被他匆匆避開,像是逃離一樣。
彼時他與蕭遲也算交好,還曾取笑過他是害羞。
司然笑着拉了拉蕭遲的手,然後看向逸筠:“時候不早了,我們開始吧。”
逸筠頓了頓,虛化的魂體也明顯能看出幾分緊張和僵硬。
蕭遲輕笑:“剛才的架勢呢,現在怎麽虛了?”
逸筠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艱澀地開口:“你們真的……有把握?”
司然點點頭:“我們唯一沒把握的,便是你是否還留着神智。如今既然不僅有神智,還保留了記憶,自然不成問題。”
逸筠遲疑了一下,道:“如果……如果成功了,我還能留下來嗎?”
蕭遲看着他,道:“你要知道,成功之後,若是你選擇輪回轉世,說不定還有機會做人。但要是選擇留下……便要一直維持着這副姿态,永遠成為一個鬼使。”
逸筠握了握拳,點點頭:“我想留下來。”
他不明白什麽是鬼使,但是他知道,他想留下來,留在那個人身邊。
司然抿了抿嘴,“我可以助你凝形,成為等同于幽翼的靈使。只是身為靈使,便永遠不可在轉世。待得主人身死之後,便要一直停留在原地,直到主人輪回,再度找到你。”
這一次,逸筠的目光十分堅定:“我要留下來。”
蕭遲應聲,道:“你體內的魔化趨向還未停止,我和然然要助你淨化掉魔氣再凝形。期間或許會很痛苦,定要堅持住,不要讓魔氣侵蝕了理智。”
逸筠雖然這時候看起來神志清醒,沒有任何異樣。但他體內的怨氣和執念還未散去,在強大的痛苦下,難保不會重新激發出來。若是那樣,到時候恐怕理智會被侵蝕,徹底變成了滿心殺念的厲鬼。
逸筠點點頭,飄到陣法中央,合着雙眼等他們的動作。
司然手上掐訣,白光一道接一道打入逸筠體內。漸漸地,白光融入逸筠身體,逸筠的表情開始漸漸迷茫而安寧,放松陷入沉睡。
司然回頭看看蕭遲,道:“我想……試試我自己的血。”
蕭遲一愣:“為什麽?”
麒麟血脈至剛至陽,可以抵禦一切陰邪之物,更有一定的淨化作用。他們本來的打算,是靠着蕭遲的血和司然的靈力來淨化。為何這時候,他家小孩又有了這種想法?
司然皺着眉想了想道:“我的血……好像也有一點不一樣的作用。或許……可以試試。再怎麽說,靈術師的血不會家中怨氣和戾氣。”
蕭遲無奈,看了看自家小孩手臂上的傷口,最終妥協。
他知道司然是想要盡力補償逸筠,只是這種會給自己造成傷害的法子,實在讓他不太甘願。但……這種時候,他的确說不出什麽拒絕來。
白色符咒布下一層又一層禁制,淺淡的白光如蒸汽一般在書房中緩緩蒸騰而起,将逸筠的魂魄包裹在其中,隐約可見一個影子。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擡手劃過另一只手的掌心,兩道長而深的傷口轉眼間溢出鮮血。
耀眼的白光與火焰般的紅光同時騰起,光芒中心各自包裹着一道細小的血液,自平飄在空中的逸筠頭頂而入,慢慢在虛化的身體中,可以看到兩道血液游走的路線。
血液所過之處,黑紫的霧氣像是被驅逐一般,強硬的被趕出虛化的身體。靈力陡然一強,意圖逃竄開的黑紫霧氣突然慌亂起來,驚恐地在逸筠的體內四處逃竄。
兩道血液在逸筠體內游走一圈後,最後與眉心相融。逸筠的身體驟然一抖,突然睜開了雙眼。
原本恢複了神智清明的雙眼再度染上狠厲的殷紅,似是茫然的盯着屋頂。
蕭遲和司然一驚,萬萬沒想到兩人的血液交融,會徹底激發出逸筠體內的怨戾之氣。
126|Chapter124
來不及多想,司然單手掐訣将逸筠躁動不安的戾氣壓抑住,另一只手催動血液快速流出,不斷供給着逸筠的需求。蕭遲見狀,一同催動自己的血液流動。
怨戾之氣瘋狂湧動,不斷撞擊着司然布下的陣法,企圖攻擊他們。而逸筠體內的血液卻仍舊不停驅逐着殘存在體內的怨氣,占據了他魂魄的大多位置。
前有狼後有虎之下,怨戾之氣徒勞地想要找到得以安存的地方,卻始終沒有辦法。但相對的是,司然和蕭遲一時之間也無法徹底淨化這些魔化怨氣。
一個是至陽的血,一個是至純的靈力。兩樣蘊含了強大力量的源泉充斥了逸筠的魂魄,可想而知會鑄造出一個怎樣強悍的魂魄。
但即使如此,面對那些似乎已經多少有了一些本能的怨氣時,他們也只能選擇慢慢淨化。但這樣無疑是不行的,這樣緩慢的進度拖延下去,遲早會到天大亮。而逸筠此時說到底也只是個形态不穩的生魂,戾氣又不聽從調遣,必然會造成魂飛魄散的下場。
蕭遲凝眉催動着體內的力量,腦子飛快轉着,不斷計算着可行的方法。
司然看了眼天色,沉聲道:“時間來不及了。”
逸筠的魂魄仍舊再躁動不安,怨氣雖然有被淨化的跡象,但實在太過緩慢微小。而被淨化的怨氣暫時還不能被逸筠轉化為魂魄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能給他們帶來幫助。
司然突然一把拉過蕭遲的手,與自己流着鮮血的手相貼合。
力量源泉斷開的一瞬間,逸筠的魂魄猛地一陣激蕩,連體內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力量也險些被擊散。怨氣更是興奮不已,撞擊結界的力度更加強大,讓陣邊的白光泛起一層層漣漪。
而就在這時,相貼合的手掌中突然開始蔓延開一片紅白相間的光芒。随後慢慢形成一個碩大的球體,緩緩飄到兩人與逸筠之間。
撞擊結界的怨氣似乎有些踉跄,猝不及防被光球緩緩吸食,又自另一個方向逸出一縷縷普通人肉眼無法看見的能量,慢慢注入逸筠體內。
躁動不安的魂魄終于慢慢被撫慰,逸筠赤紅的雙眼早已合上,眉宇間因為被戾氣壓制的平靜也逐漸恢複,偶爾還會出現一絲掙紮的痕跡,卻再不會有什麽意外。
手掌貼合在一起的兩人對視一眼,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的喜意。
困擾逸筠的怨戾之氣被迅速淨化,轉化為純淨的能量灌溉入他的魂體。這樣的意外之喜,是司然和蕭遲都未曾料到的。
待這些強大的怨氣轉化為能量全部充斥了逸筠的體內,加上蕭遲和司然的靈力,逸筠就算無法如同正常鬼使靈使一般戰鬥,也絕對能平安存在于世間,甚至出現在陽光下。
而之後再由司然的力量渡化洗練,想要凝成實體,成為真正的鬼使靈使,絕不成問題。
一夜很快過去,段思坤坐在客廳裏,已經無法維持自己面對逸筠時的淡然。
他焦躁地不停朝着書房的方向張望,眼中是溢滿的期盼和歡喜。
直到天明前的一刻,書房的門被打開,首先出來的,便是臉上有明顯倦色的司然和蕭遲。
段思坤倏地站起身,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們。還未來得及張口,屋中緩步走出一個錦袍玉冠的男人。
明明漂浮在離地面還有一小段距離,卻一步步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自如。他笑得淡然,一如當年那個手握大權的逸王爺。
他微笑着看着段思坤,已經近乎實體的魂魄似乎帶着某些溫度。緩步走到段思坤面前,溫和而感慨。
他說:“我回來了。”
那些被折磨了無數個日夜的黑暗之中,他不敢有半分奢念能再見到眼前這個人。
甚至于無數次理智即将被仇恨和混沌占據,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與這個人相遇過。
直到執念占據了上風,他永遠放不下曾答應與這個人要永遠糾纏不清。
而如今,他雖然一無所有,甚至于連生命和身體都不再擁有。卻終于可以站到他面前,平靜地告訴這個等了他無數年的人。
他回來了。
至此以後,永遠守在他身邊,再也不會離開。
永生永世,烙下這個人的烙印。不死不滅,不離不棄。
眼淚再度溢滿眼眶,段思坤凝眸望着眼前這個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男人,笑道:“是啊,我總算沒有白等。”
毫無記憶時,關于對于那具屍骨莫名的執念。
夢回前世時,未曾改變的情感。
一朝夢醒後,再無法相見的恐慌。
如今,他總算等到了。
蕭遲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二位回房間恩愛吧,我們先去補個眠。”說着,摟着自家小孩走進卧室。
逸筠:……
段思坤:……
打擾別人談戀愛氣氛的人,真的不用被驢踢嗎!
再回神看向自己面前的人,也完全沒了再感慨的情緒。
被人圍觀之後再這麽抒情,好像真的挺矯情的。
段思坤無力地帶着逸筠進了客房,好不容易才忘了剛才被圍觀的詭異又羞恥的感覺。
卧室裏,司然沒顧上蕭遲,燃了靈火請見冥王。
冥王威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臉頰側卻有些腫。司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時之間忘記自己要說什麽。
似乎也是感覺自己現在的形象有些鬼畜,冥王輕咳一聲,勉強維持了自己的威嚴:“何事?”
司然回過神來,推了一下看到冥王就開始樂得蕭遲,才道:“大人,關于逸筠……能否通融一下?”
冥王眉峰一動,輕笑道:“便猜到你是為他。如何?他決定留下?”
司然點點頭:“逸筠本身已經不再生死簿記錄之中,鑽個空子,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冥王失笑:“你竟是當着我的面徇私舞弊?”
司然咧嘴笑了笑,內心忍不住吐槽:我家靈使還在你那兒呢,怎麽就不能徇私舞弊一下了。
這有些人……鬼……吧,就是不禁念叨。司然這邊剛想到了幽翼,就見一個清俊冷情的臉擠到他眼前,由于火光的原因,還有些異樣的扭曲和怪異。
“主人!你居然要找別的靈使!”
司然雖然習慣了幽翼保持着小幽靈的形态和他撒嬌賣萌傲嬌,但是驟然看他用這副實體的樣子做出這種表情,有點……消化不良……
由于幽翼動作太大,脖子上青青紅紅的痕跡被清晰地顯露出來。蕭遲靠在床頭從司然肩頭看過去,正好看了個清楚,經不住咂了咂舌。
司然明顯也看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幽翼:“你……你們……”
幽翼還想說什麽,結果突然嗷地一聲慘叫,直直的跌下去,消失在火光之中。冥王的身影矮了幾分,似乎接住了他,接着道:“他的魂魄經由你們的渡化洗練,已經超出了一般魂體輪回的要求。既然是他願意,便留下來做個靈使也好。至于之後的認主,需得你親自主持,不能出半分差錯。畢竟他曾險些魔化,若有了差錯,難保不會出意外。”
司然點點頭:“知道了。”随後又吞吞吐吐地遲疑着開口:“那個……大人……幽翼還是個孩子……”
冥王表情一僵,随即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在吾眼中,你也不過是個孩子。”說着,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蕭遲。
蕭遲立馬表态:“多謝大人,此事既已解決,我們就不打擾大人了。”說完,立馬動手滅了司然的靈火。
司然被滅了靈火,還處于恍惚狀态:“幽翼……和大人……他們……”
蕭遲無奈:“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
司然搖搖頭:“我以為只是因為幽翼比較特殊,比較受大人青睐。”
蕭遲輕笑:“你與冥王關系親近,想來不是個偶然。幽翼又是你從前的靈使,說不定,這裏面有什麽牽連。看那個樣子,冥王并不是與幽翼初識。”
如果真像他推測的那樣,那幽翼還真不是白叫冥王一聲老狐貍的。能忍着百多年不下手,不知道該不該稱這位冥界第一人一聲柳下惠啊……
想起幽翼那二缺樣,蕭遲忍不住慶幸。
還好他家小孩雖然呆了點,但不是個傻子。要真攤上幽翼那種二缺,他估計得生生愁死了。
想起冥王臉上的那片明顯是被人打得青腫,蕭遲突然又笑噴了。
不得不說,幽翼雖然二缺了點,但是膽子不是一般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敢對着這位冥界老大出手的,何況幽翼本身就是屬于冥界的存在。
然後一回神,就發現他家媳婦正在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着他。
司然內心:媽呀,蕭大哥腫麽了,一會會笑得這麽鬼畜,好可怕!師兄!師父!救命!麻麻我好怕!
蕭遲挑眉,邪魅一笑,酷炫狂霸拽的把人一把拽進懷裏,道:“你那是什麽表情,又想讓我收拾你了?”
咳咳……夜色正好,雖然天已經快亮了,但是并不妨礙有人想要做一些有愛的互動,不是嗎?
127|Chapter125
第二天一早,蕭遲倒是醒來的及時。瞧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小孩,輕手輕腳的出了卧室。
結果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只碩大的蒼蠅,在滿屋子亂飄。
蕭遲揉揉眉心,看着亂竄的逸筠:“大清早的你竄什麽竄?”
逸筠臉上有明顯的急色,或許因為周遭環境都不是他熟悉的,看見蕭遲的那一刻,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思坤!思坤不見了!”
蕭遲無奈地白他一眼:“他一個大活人,有自主行動能力,就是出個門也不是什麽難事,至于這麽一驚一乍麽?”
逸筠聽了倒是平靜了一點,但是還是有點坐立不安的感覺。
蕭遲從廚房晃悠回來,手裏握着一杯牛奶,悠哉得擡眼看了他一下:“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別着急。要喝麽?”舉起杯子示意一下,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忘了你現在喝不了。”
好懸逸筠沒沖上去揍他。雖然也揍不到。
兩個小時後,司然游魂狀爬起來,兩腿呈虛軟狀态。
蕭遲趕忙走過去,把還處于神游狀态沒清醒過來的司然拉到沙發上坐下。剛一落座,逸筠就直接沖到司然面前。
沒醒過神的司然一擡眼就是一張半透明的大臉,驚詫之下吓了個仰倒。
逸筠皺着眉道:“他去哪裏了,為什麽還沒回來?”
蕭遲徹底沒了脾氣,“爺,我這就幫您聯系行嗎?我一定快馬加鞭把人找回來!”
司然茫然臉:“怎……怎麽了?”
蕭遲嘆了口氣:“一大早思坤不在了,逸筠就跟看不見骨頭的哈士奇似的,滿屋子亂竄。我去拿手機,你坐會。”
蕭遲剛邁出去兩步,司然突然開口道:“思坤什麽時候離開的,逸筠你不知道?”
蕭遲一愣,定在了原地。
逸筠搖了搖頭:“天兒剛亮,我就沒了意識,等再回過神來,人就不見了。”
蕭遲臉一黑:“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段思坤是出去幹嘛的?”
逸筠苦笑:“我要是知道,還何必一直問你。”
司然擰着眉沒說話,客廳一下子靜了下來。蕭遲深吸了口氣道:“先別多想,說不定他只是臨時出去呢。”
說完,立刻走進卧室找到手機,撥通了段思坤的電話。
電話鈴聲沒一會就在客房裏響了起來,這下,幾個人臉色都變了。
司然看了看天色,皺眉道:“逸筠魂魄初成,不能繼續等下去了。一個小時後思坤再不回來,我只能先給逸筠結契。”
逸筠臉色沉了一下:“不能……等他麽?”
司然搖搖頭:“午時陽氣過盛,你支撐不了。不過結契也只是暫時的,等思坤回來再替你們結主仆契約。”
蕭遲點點頭:“暫時先這樣,我現在讓人去找找思坤,你們先進去吧。”
書房裏,逸筠站在司然畫出的小陣法中,任由司然的靈力将他包裹起來。沒過多久,司然擡起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道:“好了。”
逸筠擡起發熱的手腕,內側一個不甚明顯的水滴狀印記印在上面。
“這個印記會在今晚子時消退,到時候如果思坤還沒有回來,我就只能将你送回冥界,或者簽為我自己的靈使。”司然表情很嚴肅,充分昭示着他的認真。
逸筠點點頭,又擡頭看向他:“思坤……到底會去哪裏?”
司然搖頭:“照理說,應該不用這麽緊張。但是你當時沒了意識,而思坤又看起來像是匆匆外出,我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逸筠緊接着又追問了一句:“會有危險嗎?”
司然笑了笑:“應該沒有。”
這話只是安慰逸筠,司然現在完全沒有把握。他總覺得,逸筠當時沒了意識,并不是巧合。
蕭遲坐在客廳裏,還在和什麽人通着話。擡頭看了他們一眼,複又低頭道:“讓人把可能的地方都找一找,別太張揚。”
司然見他挂了,忙問道:“還沒有消息嗎?”
蕭遲搖了搖頭,仰在沙發上給自己和逸筠寬心:“不用太緊張,他畢竟那麽大的人了,總不會是走丢了。”
焦躁的情緒像是會傳染一樣,明明只是幾個小時時間,卻讓兩人一鬼都坐立難安起來。
司然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讓氣氛陡然一凝。
接起電話,司然還沒來得及開口,邵硯在那邊劈頭蓋臉就罵了起來:“你這交的都是什麽朋友!一個人拿着把刀在案發現場呆着,不跑不動也不說話!底下的人現在都不敢靠近了刺激他,就怕他是腦子有問題,再受了刺激!”
邵硯的聲音太大,坐在司然身邊的蕭遲聽了個一清二楚。伸手從還在愣神的司然手中拿過電話,蕭遲皺着眉問道:“段思坤在案發現場?”
邵硯發了火,也冷靜下來,道:“你們過來一趟吧,他人在這,誰說話都不答。手上還拿着把刀,就算看着不像兇器,第一嫌疑人也跑不掉了。”
蕭遲應了一聲,問邵硯要了地址,直接拉着司然去換衣服準備出門。
逸筠昏頭昏腦的跟在他們身後,才道:“案發現場?什麽地方?思坤怎麽了?”
蕭遲道:“暫時也說不清楚。我和然然先去看看什麽情況,你在家等等。沒什麽意外的話,晚上應該就能回來。”
逸筠這個時候不适合外出,也只能答應了。
兩人匆匆趕到邵硯說的地方,剛一下車,就被驚了一下。
東裏公墓最裏面有幾個十幾米高的小山坡,上面幾座墳。他們在的位置似乎很久沒有人打理過,墓碑顯得很滄桑,供臺上的東西也早就腐爛不成形。
公墓這種地方一般都有專人打掃,不是固定的掃墓時節,一般不會有貢品遺落。而不遠處有幾個沒有打開的袋子,以這段距離為軸成圈都被警戒線圈了起來。而在警戒線圈起來的中央位置,大約有四五具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的屍體。
屍體的四肢都已經脫離身體,但創口并不整齊,一看就不是被利器割下來的。而頭顱脖頸以及軀幹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離着遠了看不清楚是什麽造成的。
段思坤就站在屍體不遠處,手裏握着個小臂長的刀,神色木然地看着那些不成形的屍體。
邵硯一看見他們來了,幾步走了過來,臉色黑的難看:“我應該沒認錯,這就是那天去古宅的那家夥吧。這大清早起他跑這來幹嘛,說他跟這案子沒關系都沒法開口。”
蕭遲往屍體跟前湊了幾步,看了看道:“屍體明顯不是被利器割開的,他應該沒有嫌疑吧?”
邵硯抱着手冷哼:“說是這麽說,但是目擊證人就說看到他一直在這站着,沒有別的人。而屍體的溫度和血流量來看,死亡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個小時,也就是我們趕過來的一個小時前。目擊證人是在我們之前半個小時到的,也就是說,只有半個小時能造成這副局面。那麽你來告訴我,是什麽人能在半個小時做到這種水平,然後在現場還有一個人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蕭遲挑了挑眉道:“所以你懷疑,思坤有同謀。是他們一起殺人分屍的?”
邵硯聳肩:“我沒這麽說,但是目前來說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司然跟着走過來,道:“師兄,讓我試試跟思坤溝通一下。”
邵硯皺着眉看他:“你自己小心點,我看着他精神是有點不穩定。”
司然點點頭,鑽過警戒線靠近了呆站在一旁的思坤。
“思坤?”司然走過去,拽了拽段思坤的衣袖。
邵硯握了握拳,問道:“這小子要是敢動我師弟一下,我就讓他和地上這幾個人一樣!”
蕭遲抱着手瞪他一眼:“更年期吧你,激動什麽?先看看再說。”
段思坤面無表情,神情呆滞,像是完全沒聽到司然的話。
司然又湊近了一點,幾乎靠在他耳邊道:“思坤,逸筠醒來了。”
呆滞的瞳孔微微一抖,凝在瞳孔深處的陰影似乎散了一些。
“他在等你回去結契,你在這裏幹嘛呢?”
段思坤眨了眨眼,像是突然回過神來,“司然?你怎麽來了?”
司然松了口氣,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段思坤剛想開口,突然看到地上的情況:“這是?”
瞧見段思坤回了神,邵硯帶着做筆錄的屬下走了過來:“回神了?那和我們說說,你是參與了全過程呢,還是目睹了全過程?”
段思坤愣了一下:“什麽全過程?”
邵硯也不知道是氣過頭了還是怎麽,居然好聲好氣的解釋了一遍:“目擊者稱,在發現屍體的時候,你就一直在這裏。而這前後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也就是說,你是死者死前就到了這裏,或者是在死者死後半小時內到達的這個地方。屍體的損傷是在死後造成的,而這絕不是人力半小時內能做到的。所以,這位先生,請你配合一下,給我們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
段思坤眼神清明,冷靜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來了這裏,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邵硯拿着筆記本,細細打量了他一遍,随即點點頭:“好,詳細的我們一會說。”然後回頭沖手下道:“取證完了通知人整理現場,再叫幾個人請這位先生和我們回去一趟。”
說完又看向蕭遲和司然:“你們呢?要不要一起?”
128|Chapter126
段思坤雖然目前是第一嫌疑人,但到底沒有确鑿證據,邵硯倒是沒讓人直接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