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放心不下趙三娘, 每日酒樓忙完便會來化遠村陪趙三娘,牛嫂聽說了這事也日日來陪伴趙三娘,開解她。

趙三娘一開始還日日以淚洗面,日子長了些整個人倒是平靜了些。

不過白灼仍舊不放心, 李熠便着人在村中暗中照看着趙三娘。

就這麽過去一段時間, 趙三娘又開始唱戲, 生活也似乎回到以前。

趙三娘給白灼的藥也讓顧青葉看了, 正如趙三娘所說, 這的确是能去除疤痕的藥, 再加上顧青葉的醫術, 白灼面頰上的疤痕很快便能消除。

對于此事, 白灼說不高興是假的, 她的臉自幼受傷便一直頂着這道傷疤, 即便時間久了她也習慣了,但到底還是想要恢複的。

顧青葉将這藥調制好, 便開始為白灼臉上敷,因為面上需包紗布, 所以這段時日白灼是不能去酒樓的。

趙三娘那邊有人看着, 每日都會有人來禀報消息,白灼和李熠也不必太擔心。

白灼臉上的藥三日一換,半個月後,白灼臉上那道細長的傷疤越來越淺,直至消失不見。

這一日,顧青葉将白灼臉上的紗布拆下,雙目端詳着白灼的面頰,啧了聲道:“韓家這失傳的藥的确神奇。”

白灼緩緩擡手撫了撫面頰,眉眼間帶着一絲緊張:“顧神醫, 我臉上的疤真的不見了嗎?”

顧青葉将桌子鏡子拿來遞到白灼面前:“你自己看看。”

白灼緊張吞咽一聲,緩緩接過鏡子,吸了口氣,這才看向鏡中的自己。

雖然她知道自敷藥以來,臉上的疤痕越來越淺,但多少還是能看出來,然此時鏡中的面容白皙素淨,而原本有着傷疤的半邊臉看着光潔白靜,竟是連一點痕跡也看不出。

白灼心中激動不已,她本該高興的,可是鼻子卻酸酸的,眼睛都紅了。

“傻丫頭,哭什麽?”

李熠不知何時進了屋,他擡手輕輕為白灼擦了擦淚,眸光溫柔地望着她。

“我,我高興……”白灼又哭又笑,放下鏡子撲到李熠懷中。

“李熠,我的臉好了,沒有疤了。”

“嗯,我看到了。”李熠溫柔笑着,手掌一下一下撫着白灼的背,柔聲道:“我的小阿灼越來越漂亮了。”

白灼沒出息地哭了一會兒,等平靜下來,才覺得不好意思,整個人埋在李熠胸前不肯擡頭。

李熠笑了笑,溫聲道:“小阿灼害羞了?”

“才沒有!”白灼悶聲否認:“我是高興。”

“嗯,高興。”李熠唇角笑意溫柔無比。

“李熠。”

“嗯?”

“我以前是不是很醜?”

“誰說的?”李熠皺眉,一臉不悅。

“你啊。”白灼緩緩坐起身,吸了吸鼻子,擡起眼看着李熠:“你剛才說我越來越漂亮了,那以前肯定是沒有現在漂亮。”

“……”

“哼!就知道你以前是嫌棄我的!”

李熠哭笑不得:“我哪有?不管阿灼什麽樣子,在我心中都很美。”

白灼覺得心底甜絲絲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揚,整個人埋在李熠身前,撒嬌道:“那也沒有你好看。”

李熠笑着搖頭,将懷中的小丫頭抱的愈發緊了。

“李熠,我們明天去看三娘吧,我想讓三娘看看我的臉。”

趙三娘的藥讓她臉頰上的疤痕消除,她要好好謝謝趙三娘。

“好。”李熠笑着應道。

然而白灼和李熠卻沒想到這一次,卻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趙三娘。

趙三娘看到白灼的面容恢複,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已經過去一段時間,趙三娘整個人都恢複過來,便是牛嫂也說趙三娘這是想開了。

白灼自是為趙三娘高興,離開時趙三娘笑着說;“真想快些喝到你們的喜酒。”

白灼羞得面頰通紅,李熠笑着說;“我和阿灼成親之日,定會邀三娘。”

趙三娘笑着點頭,她站在門口,目送白灼和李熠離開,直至看不到白灼二人的馬車,這才收回視線回去。

然白灼和李熠卻沒想到,這一別卻是永別。

第二日,白灼照常去酒樓,正在忙時,店小二跑進後廚說是有人找白灼有急事。

等白灼來到大堂,看到牛嫂一臉慌張模樣,她心底一個咯噔,心頭忽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白灼!”牛嫂看到白灼連忙上前拉住白灼的手,白着臉顫聲道:“三娘跳河了!”

趙三娘跳河了,跳了平原鎮外的河。

這段時日眼看着趙三娘恢複的越來越好,大家也都放心了,牛嫂也沒有像之前日日去看望趙三娘,然而今個兒早上牛嫂想叫趙三娘一起去鎮上,誰知趙三娘家中門沒鎖,人卻不在家。

牛嫂也沒當回事,想着趙三娘興許是去誰家唱戲了,便一個人來到鎮上,剛到鎮口,就看到不少人朝鎮外面的河跑去。

等牛嫂過去,已經有人将落水的人撈起來,她穿着一身戲服,牛嫂一眼就認出那落水之人是趙三娘!

趙三娘家中無人,又是被發配到北地,落水無人認領屍體便被帶到了衙門的停屍房。

白灼和牛嫂趕到時,只看到趙三娘蒙着白布躺在那裏。

牛嫂哭得滿臉淚,哽咽道;“這三娘咋就還是想不通啊。”

這麽長時間了,大家都以為趙三娘已經想通了,可原來趙三娘心中早已存了死志。

白灼呆呆看着趙三娘的時日,耳邊卻似又聽到趙三娘那哀婉凄涼的唱聲。

“問蒼天女兒何不幸,百事從來不稱心……”

白灼回到書肆時,李熠正在院中練習走路,然而當他看到白灼白着一張臉,流了滿臉的淚,卻是吓得險些摔倒在地!

“阿灼怎麽了?”李熠心頭一窒,踉跄着大步上前,握着白灼冰涼的手,自己也跟着吓白了臉。

“阿灼,阿灼?”

白灼緩緩回過神,她看到李熠滿臉的擔憂地望着她,失了血色的唇張了張,啞聲道;“李熠,三娘她,她跳河了。”

說罷,白灼撲在李熠身上哇地哭出聲。

陸廷和顧青葉也被白灼這哭聲驚了出來,二人看着抱着李熠大哭的白灼,互視一眼,目露關心。

等白灼哭夠了,李熠便安靜的陪在白灼身邊。

其實趙三娘選的路早已注定,她能在北地活下來,皆是為了等她的六郎,如今得知六郎死了,她已經沒了活下去的意志和勇氣。

白灼和李熠去縣衙将趙三娘的屍體領回來,同牛嫂等人一起為趙三娘辦了喪事,将她葬在了北地。

便是陸廷等人得知趙三娘自盡之事,即便同她不認識,心中到底也是難過的。

因為趙三娘自盡一事,白灼好些時日都沒了精神,整個人蔫蔫的。

這日晚上,李熠和白灼用完晚飯便坐在一起說話。

說了幾句,李熠忽然說:“阿灼,咱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