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定川永安鎮,沈莓和嚴許一行人今夜要宿的地方。

彼時他們已經離開衡州三個多月,走過了峰山和長平,接下來要去的便是丹瓊。

等走過丹瓊,就是回京都的路了。

定川是路上會經過的一座城,但因着沒有什麽特別值得賞的,是以他們也不打算久留。

這日到了永安鎮已經是傍晚時分,嚴許找了鎮上最大的客棧,幾人決定今日歇一晚,明兒在鎮上逛逛,補些吃食和路上要用的物品便接着出發。

在客棧小二安排好房間後,沈莓懷裏抱着小寶,嚴許提着大寶和二寶,便帶着下人往樓上走。

剛踏上木樓梯沒兩步,迎面便有人下來。

這間客棧雖說已經是鎮上最大的,但到底還是小地方的客棧,是以樓梯也窄,沈莓原本與嚴許是并排而行,見有人來,便抱着兔子下了一級樓梯站到嚴許身後,給人讓了位置出來。

下樓的人道了聲謝,是一道清越的嗓音。

沈莓被嚴許擋着,還沒看到人,懷裏的兔子卻不知怎的突然動了動,一下跳到了樓梯上,恰巧落在那人腳邊。

沈莓吓了一跳,想趕緊彎腰把它抱回來,卻看見一只手已經提溜着小寶後脖頸的軟肉将它提了起來。

“咦?這兔子好生可愛。”

那人看了眼兔子,聲音裏有點興味,但也就說了這麽一句,便擡頭看過來,問:“可是夫人的兔子?”

沈莓這才看清,是個身量很高的男人,生的雖不如嚴許那般叫人看一眼便很難忘記,但也是劍眉星目,瞧着年歲沒比自己大多少,身上有股少年郎的氣質。

沈莓趕緊将兔子抱了回來,又說了聲抱歉,少年郎不甚在意,沒說什麽便下樓走了。

嚴許多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才重新攬上沈莓的肩,低聲道:“走吧。”

沈莓點點頭,沒将這一點小事放在心上,跟着嚴許一起回了屋子。

只是這一面之緣的少年,他們都沒想到第二日還能遇上。

翌日一早,沈莓從床上睜開眼時,外頭已經陽光明媚了。

初夏時節天亮的早,外頭走廊已經能聽到一些來往的腳步聲和客棧跑堂的吆喝,好不熱鬧。

沈莓出來這幾個月已經習慣了住客棧時早晨聽到這些聲音,睡眠倒沒有多受影響。

她窩在嚴許的懷裏嘟嘟囔囔的一邊醒神一邊問他什麽時辰了。

“瞧着應是約莫辰時了,皎皎可是想起了?”他輕輕撫着她身後軟滑的長發低聲問。

早晨時嚴許是從來不會催促沈莓起身的,她願意多賴便賴會,左右他們在外頭也不急着做什麽,随着自己的性子來便是。

沈莓揉揉眼睛,“唔”了一聲,而後看向隔着薄紗的窗戶都能感受到的明麗日光,點點頭:“嗯,起吧,昨夜我睡的好,想去外頭用早。”

往日裏若是起遲了,外頭的早餐鋪子收了攤,他們便會在客棧裏用些早飯,能填飽肚子,但總是那麽幾樣常見,倒少了點當地特色。

是以沈莓決定今日既然醒的早,那便去外頭用早飯吧。

“早前看一本游記,裏頭提了一句定川,聽說這兒的人早上慣吃一種雙面烙配芝麻糊,我們也去嘗嘗吧哥哥。”

沈莓坐在床上一邊等着嚴許給她拿衣裳過來,一邊絮絮說着話。

她現在早晨已經習慣将嚴許當半個春華使了,乖乖坐着等哥哥來。

嚴許将兩人搭在架子上的衣物取下來回到床邊坐下,一邊給小姑娘抖着衣裳穿衣系扣,一邊應道:“好,皎皎想吃我們便去。”

沈莓笑着眯了眯眼睛,拉住他的手突然傾身親了親他的臉頰,而後順勢靠在他懷裏蹭了蹭,喃喃道:“哥哥真好呀。”

她怎麽這般幸運,嫁給了這麽好的人呢。

也就是他們剛一成親便離京了,不然京都的那些個閨閣小姐們還不知要如何羨慕她。

想來年幼時的自己是如何也想不到,日後竟還會有被人人豔羨的這一天。

世事當真是無定數。

晨起梳洗後,春華秋實他們也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雖然不跟主子同屋,但卻一定是要起的比主子早的。

聽沈莓說今日去外頭用早飯,秋實高興地眯起了眼,忙不疊道:“夫人我剛剛就去外頭瞧過了,有一家早餐鋪子人可多了,都排上隊了呢,我們就去那兒吧。”

要吃自然就吃最好的。

沈莓欣然同意,排會隊也沒什麽,這肯定說明那家鋪子的早餐有什麽過人之處。

幾人出了客棧,由秋實帶路往那家早餐鋪子走。

永安鎮的早晨雖不如那些大城市熱鬧,但街上也瞧着有些人來人往,很有市井氣息。

只是剛沒走兩步,前頭突然傳來一點喧鬧聲。

緊接着便是一個瘦削的布衣青年從街上瘋跑而過,而後便是忙不疊的幾聲抓賊。

沈莓反應過來時,身邊的嚴許已經有了動作,只是沒等到嚴許出手,人群中一個年輕男人如疾風般竄了出來,幾下便将那青年按到在地。

他騎在青年的背上,将他的手鉗制倒身後,又用了點力讓人老實下來,這才擡起頭對旁邊看熱鬧的路人道:“勞煩報官。”

那路人“哦哦”了兩聲,趕緊往府衙的方向跑去。

沒多久,被搶了銀子的婦人終于也趕了上來,對年輕男人連連道謝,十八九歲的少年郎擺擺手,笑的一臉燦爛。

沈莓他們在路邊看着,聽不到他說了什麽,但卻認出來了,是昨日在客棧遇到的那個少年。

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些武。

這處應是離着府衙比較近,還沒等沈莓看完熱鬧準備走,捕快便來了。

看着府衙的人将那搶銀子的押走,周圍圍觀的一衆便也散了,沈莓拉了拉嚴許,小聲道:“哥哥,我們也走吧。”

“嗯。”

嚴許應了一聲,卻像昨日一樣,又多看了那少年一眼,這才牽着沈莓準備離開。

然而他們剛邁出步子,少年郎便看見了他們,他揚了下眉,竟然走過來與他們打了聲招呼。

“好巧啊,又遇見幾位了。”

沈莓眨了眨眼,擡頭看向身邊的嚴許。

她其實不怎麽擅長跟陌生人交際,是以有嚴許在身邊時一般都是他出面與人交談。

嚴許牽着姑娘的手,禮貌笑了笑:“确實有些巧,少俠剛剛好身手。”

少年咧嘴,也是爽朗一笑:“過獎過獎了,我看公子比我要厲害許多。”

習武之人,若是留心,便能從細節看出對方的武學高低。

嚴許聽後只道:“在下應虛長公子幾歲,只是多習了幾年而已,少俠假以時日必定有大成之姿。”

少年叫他誇的都有幾分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主動介紹了自己:“不用叫我少俠,我其實也不是闖江湖的,就是要去京都,路過了這兒,我叫顧昂星。”

嚴許聽見少年的名字,心下有幾分了然,遂問了一句:“可是忠勇将軍府的顧六公子?”

“咦?你認識我?”

顧昂星驚奇地看着嚴許,卻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見過這樣光風霁月的一位公子。

嚴許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他腰間的一枚玉佩:“顧公子玉佩上是顧家的家徽,在下正巧見過。”

忠勇将軍鎮守慶西一方,一家都并不在京中,但有一年歸京述職,嚴許跟着陸博恒一起因着些原因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忠勇将軍便也佩戴着這麽一枚玉佩。

其實昨日嚴許就發現了,是以這兩次才多看了顧昂星幾眼。

顧昂星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問道:“那公子與夫人是?”

嚴許只道:“我們是京都人士,這玉佩也是因為在京都見過顧将軍一面,所以識得。”

顧昂星一聽他們是京都的,當即便眼睛都亮了一下:“那你們也是要回京嗎?我可否與你們一道兒?”

他一個人從慶西到京都,路上多少有些無聊,如今遇着了目的地一樣的人,便殷殷切切看着他們,想與他們結伴同行。

顧昂星今年也才将将滿了十八,他爹就将他打發出去讓他去京都尋自己的娃娃親。

他連慕家那姑娘都沒見過,但他爹說當年兩家連信物都交換過了,并不是說說而已,是以不管他自己如何想的,總還是要去趟京都見見那位慕姑娘的,不然便是不負責任。

嚴許對他這問話沒有馬上答應下來,畢竟他們回京的速度不快,路過丹瓊時少不得還得玩些日子。

沈莓卻叫顧昂星這殷殷切切的眼神看的心軟了幾分。

她實在是比這位顧公子還要小些,卻不知是不是已經成親的緣故,心裏總覺得自己一下便年長了些。

看着顧昂星像在看弟弟似的。

瞧着眼前少年郎這模樣,她忍不住看向嚴許,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哥哥,我們與顧公子一起也未嘗不可呀。”

嚴許沒想到小姑娘竟會主動這麽說,輕輕挑了下眉,然後不動聲色往前動了半步,牽着人的手改成了摟住姑娘的腰。

這還是在大街上,沈莓感覺腰間一緊,嚴許将她整個人摟住貼過去時,她還愣了片刻。

接着便臉紅起來。

這、這突然是在幹嘛呀。

就聽嚴許對顧昂星道:“我與夫人雖也是回京,但一路上多為游歷,顧公子若是有要事在身,與我們一起恐怕會耽誤幾分。”

顧昂星大咧咧一揮手:“沒事沒事,我也沒什麽要事在身,就是去京都找未婚妻的,晚幾個月也不打緊。”

說完他還兀自樂呵:“正巧我也可以跟着你們一起游歷一番,漲漲見識。”

嚴許:你小子是真的油鹽不進

阿年就不單開一本啦,會寫她和顧昂星單獨的番外!(篇幅應該也不會太長)

不過如果之後有靈感,慕家幾位名字奇奇怪怪的兄長或許會有自己的故事哈哈哈

還有就是番外的更新可能不那麽定時,因為進入了裸更階段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