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唯君習慣在一些重要發的飯局提前到場确認情況,他不想會談被一些小事鬧得不完美,此次陪同的還有魏止嫣。

“菜式準備得怎麽樣了,這個潘總不喜歡吃辣,但是他很喜歡喝白酒。”

魏止嫣拿出平板将自己做的文檔給他看:“我都準備好了,這是今天的菜式,已經和這邊的負責人溝通過了,不會出差錯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的确是做得清晰明了,裏面還有很多連他都不知道的信息,應該花了不少心思。

“做得很好,待會兒……”年唯君停了下來,他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立馬把平板交回給魏止嫣,頭也不回地往包間方向走去:“你先過去,我還有點事情。”

魏止嫣看了看他消失的方向,有什麽事情那麽急……

年唯君跟過去在走廊繞了幾圈都沒看見人,最後是在廁所門口和許一然撞上了,那人撞了他滿懷,接着快速推開他後退了好幾步,濕漉漉的手直接那他的西裝弄濕了,他皺着眉低頭擺弄自己的衣服。

“年唯君?”許一然很驚訝,他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他,今天的他穿了一套銀灰色的三件套西裝,打了一條藍色領帶,身材挺拔強壯,頭發梳了上去,人很精神,眼神犀利果斷,雖然還是那個人,但年唯君毫無溫度的眼神讓他清醒,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現在都年總走出去,不乏一大堆喜歡他的omega。

他在許一亭那裏聽說了他的事情,車禍,失憶,還有接手年氏的事情,許一亭一邊說還不忘一邊告誡他離年唯君遠一點,他不想讓當年的事情重演,而且許一亭話裏一直在告訴他,現在兩人的差距有多大。

但是……這可是他心心念念了那麽多年的人,記憶一坑可以找回來的,他有什麽資格忘記一切把自己抛在腦後恣意快活?年唯君終歸是他的,他不會放手的。

年唯君把一只手插進口袋,整個人靠在一旁的牆邊,看着他說道:“不是讓你在醫院呆着,你跑哪裏去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那我只能去找相信我的人,我現在住在我弟弟家,你不用擔心。”他這樣問,肯定是确認了自己的身份,才會這樣好聲好氣的。

“你父母知道了你的事了嗎?”

“知道,今天下午他們就會回來……”

“那麽到時候我去拜訪一下你們吧。”

許一然心裏一跳,扯出一個微笑說道:“你……如果有什麽可以和我說。”

倒是個聰明人,年唯君站直了身體,拿出以往在商場上談判的态度和姿态:“我想你也清楚我想說什麽,婚姻上配偶失蹤兩年以上可當做離婚處理,你是知道的吧。”

許一然心中一痛,他就是為了這件事嗎?他想要劃清兩個人的界限?

許一然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所以你現在是來通知我,我們已經離婚了,而且責任在我身上,與你無關,讓我以後別來找你是嗎?。”他看着年唯君,笑得有些悲涼:“你可真狠啊,年唯君。”

年唯君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應該很快就能達成協議,但是沒想到他的反應似乎有些激烈。“你何必那麽激動?我們當年也不過是商業聯姻,你嫁給一個精神病,而許家獲得年家的資金和人脈支持,不過是一場互利的交易。”

“商業聯姻?”許一然不知不覺眼眶微紅。“所以你只是當做死了一個和你沒有任何感情的omega是嗎?”不知道為什麽,委屈感就這樣湧上心頭,他多少次在黑夜中哭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卻絲毫不記得他,甚至對年唯君來說,他不過是一個毫不重要的商業聯姻對象,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好挂念的呢?

年唯君沒想到自己把人給惹哭了,他一向是個紳士,于是掏出口袋中的手帕想遞給他,可看着這個“前伴侶”他怎麽也遞不出去這個手,許一然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怒氣湧上心頭。

“我告訴你年唯君,你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完!”

接着他一把搶過了年唯君手裏的手帕,頭也不回地走了。

“……”

第一次談判,無疾而終,年唯君讨厭在又把握的事情上失手,他臉色陰沉,想着如何解決掉這個“麻煩”。

許一然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他停在包間前面,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帕子,是一個大牌子,洗的很幹淨,看起來也很新,應該買了沒多久,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然後把它放進口袋,調整好情緒才推門進去。

桌上放着一個咕嚕嚕冒泡的清湯鍋,旁邊堆滿了各種食材,許一亭立刻招呼他坐到自己身邊。

“哥,怎麽去了那麽久,過來燙東西吃吧,這邊的牛肉火鍋可好吃了。”

“沒什麽,只是有點迷路了而已。”

“你怎麽不問問服務員?”

“小事而已,不必麻煩別人。”看許一亭還想說什麽,他岔開了話題:“快吃吧。”其實他現在有些怕和他人近距離的接觸,更何況,他的臉現在這副樣子,就別吓到他們了。

一旁的顧正祈給他們先裝了一碗湯,他和顧正楠坐在許一亭的另一邊,許一亭就想幫忙把湯遞過去,顧正祈卻躲開了他的手。

“太燙了,我來。”然後站了起來,把碗放到了許一然手邊。

“謝……謝謝。”看到自己的Alpha弟弟被人這麽疼着,他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許一亭似乎也反應過來了,埋頭喝湯,耳朵卻紅的不得了。

居然自己讨好大舅子!顧正楠自然也不甘示弱,他拿出自己帶來的禮物:“大哥,這是我給小穆帶的禮物。”

是一具模型飛機,大概半米長,看起來就不像是孩子的玩具,但他還是對他的好意表達了感激。

這頓飯還算是和諧,兩個A在許一亭的眼神警告之下安分了不少,許許一然因為年唯君的事情頻頻走神,幸好大家都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

另一邊,年唯君第一次在飯桌上走神,三杯白酒下肚,腦子就更不清醒了,他酒量一直不是很好,一般人也不敢勸他酒,可這個人不是一般人,接下來的生意還得靠他打點。

還好那人也想着大中午的喝太多不太好,适時收手了,結果一桌子人沒吃什麽,談好了喝了幾杯酒就散了,年唯君他們把人送到門口,看着潘總離開神經才松懈下來。

魏止嫣連忙上前扶着他:“你站穩了。”

許一然有些站不住但還是和魏止嫣分開了一些距離,他定了定神,不着痕跡地撥開了她的手,左右看了看說道:“喊個代駕送我回去吧。”

“我送你吧,下午就別回公司了。”

“別……送我回去……那個……那個人……”漸漸的他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但眼神清明着,完全看不出這人醉了。

魏止嫣問道:“誰?”

“你讓……廖俊民聯系……聯系他。”廖俊民就是廖助理,許一然的事情他一直沒有說,因此魏止嫣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年唯君一直說的“他”到底是誰。

“誰?”沒有得到回答,她也放棄了和一個酒鬼講話:你先別說了,我送你回去。”

最後他還是被魏止嫣拉着上車回家了。

回到家年唯君已經徹底睡死了,魏止嫣還不容易找出他的鑰匙,可門一打開她就愣住了。

房子裏到處被翻得亂七八糟,看起來像是招賊了,保潔阿姨一周來兩次,所以沒人收拾。

她拖着人上了樓,把人放到了床上,打算找毛巾給他擦擦臉,一轉身撞到了床頭的矮櫃,有什麽掉在了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她蹲下摸索了一下,摸到一個冰冰涼涼的金屬物體,撿起來一看,是年唯君當年的結婚戒指。

即使失憶了,他還是戴了好幾年,不久前才放了起來,她一度覺得是不是他開始接受自己了,為什麽……為什麽又找了出來?

這時,年唯君忽然伸手摸到了自己的手機,可怎麽也看不清,按了好幾下屏幕都是黑的。

怕他發酒瘋,魏止嫣把戒指放回原處,拿過他的手機,哄道:“你找誰,我幫你找。”

“廖俊民,讓他……讓他找那個……那個許……許一然!”說完倒了下去,好像又睡着了。

聽見這個名字,魏止嫣的心一緊,她看着床上毫無動靜的年唯君,心瘋狂地跳動……這是她第一次在年唯君失憶之後聽見他叫這個名字。

當年她偷偷參加了許一然的葬禮,親眼看着棺椁下葬的。

當年他和杜錦方有聯系這件事,除了年唯君,誰都不知道,年唯君之後忙着各種事情,也不想在夏閻他們面前說魏止嫣的事情,想給她留個後路,後來連年唯君都忘了所有事情……

所以她才那麽大膽繼續留在年唯君的身邊,陪着他複健,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就當他們之間根本沒有過背叛一樣。

魏止嫣拿不準年唯君到底為什麽會提起這個名字,但是……許一然就像是她心中的一道疤一樣,每每想起,她總是又恨又愧疚,恨他搶走了年唯君,也對自己自欺欺人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

原本她以為,許一然死了,年唯君失憶了,一切都回到原點,她還有機會……

想起剛剛年唯君一直說着要找廖特助,那麽他肯定知道些什麽,她解開了年唯君的手機,這是他的工作手機,她有時會幫他處理一些信息回複,因此她是知道密碼的。

他和廖特助的最新一條信息是【我找到許一然了,你不用找了。】

魏止嫣足足盯着那幾個字看了十分鐘,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許一然,你不是死了嗎?